“听闻温大人此行是去京都赴任的…我还未曾恭贺,还望大人不会觉得我无礼。”
温月惭坐回位置上,面不改色:“不敢,月惭替家父谢过殿下了。”
魏羿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他那袭招摇的黑衣在温月惭视线范围内轻轻晃动着。屋内霎时陷入安静,好闻的香气,轻纱曼帛在温月惭眼前交缠,竟让她在这让她下意识觉得危险的地方慢慢放松下来。
她往后靠了靠,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从知州直接擢升入都察院,明贬暗升,职位虽微但有监察百官之权。”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语气也并不严肃,可却瞬间就撕碎了这温柔乡。
温月惭眼皮跳了跳。
她抬起眼睛,越过面前的屏风,她能看到魏羿已经转过来面向她,而他手中那枚银色的,闪着寒光的箭头,也正直直对着她。
温月惭的心重重往下一落。
“重权。”
魏羿把这个词咬得很重。
“听说在图州城门口,温大人要杀陈穹嘉?”
“殿下听谁说的?陈穹嘉城门陈冤,我父亲特许其入城面见钦差,人尽皆知,连太子殿下也是这个说法。”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魏羿从箭壶边拿起雕花弓,把手中箭矢搭上,缓缓抬起手。
弓一点点被拉开的声响像是撕扯皮革的声音,又像是人的骨头被一点点扭断的咯吱声。温月惭无端觉得有些发寒,可是看着那将要离弦的箭,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啪——
少年勾着弓弦的手指霎时松开,那支羽箭箭头上的寒芒刺进温月惭的眼睛里。
那缕寒芒撕开屏风,朝温月惭袭来。她瞪大了双眼,眼瞧着箭矢蹭过她的耳尖,钉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一缕耳发飘飘摇摇地落在温月惭手背上,她的眼睫轻颤着,看向魏羿的眼神变了变。
匪气。
她曾经最欣赏魏羿的就是这一点。
她从上辈子,走到这辈子,机关算尽,身边人也未尝不是如此。而面前这个人不同,他把所有的谋略,计策全部装进箭囊里,京都人最难做到的“以力破巧”,魏羿做得到。
温月惭轻轻喘着气,一颗心越跳越快。这不仅是与箭矢擦肩而过后劫后余生的欣喜,更莫名的多了一丝兴味。
魏羿再次抽箭:“为什么杀杜乔。”
“月惭愚昧,不知此人为何杀不得。”
箭矢倏地再次破空,掠起一阵风,拽动温月惭的耳发。
“你能想到疑兵之术,却在现在跟我装傻,你觉得我会信吗?”
魏羿恶狠狠道。
“好好回话,不然我就让你们温家,跟着陶翀王裘一起下狱。”
温月惭凝神看着屏风上的两个小洞,很愉悦地弯了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