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致一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俏脸,小山雀又在颤动尾羽,明晃晃地递送秋波。他有些许恍惚,甚至自我怀疑那日的“一定会分开”只是他精神错乱了。
可是眼前人坚持不懈地要把那杯蓝色的饮料塞进他嘴里,他又舍不得拒绝。
梁致一犹豫着含住了那根吸管,就着妻子的手吸了一口。
“好喝吗?”妻子的眼睛晶亮且狡黠。
“还……可以,蝶豆花也没什么味道,就是正常的珍珠鲜奶。”
“不甜吗?”
梁致一迟疑地点了一下头,她的意思是?
果然——“看你喝得这么开心,那这杯就给你吧,嘻嘻。我就知道你的口味已经被荼毒了,我们纯正中国宝宝根本喝不了这么甜的。”姜柏舟抢过他手中的橘子气泡水,又把浓郁的蓝色奶茶塞给他。
梁致一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
可那句“纯利益关系”就像一根刺,本来已经没那么疼了,笑起来的时候却会牵扯到,回忆再度纷至沓来。
梁致一不清楚为何她在斩钉截铁认定“要分开”之后,又突然变得主动。可他不敢问,一来他私心希望她的主动可以持续到永远;二来“变态说”戳到了他最怯的部分——自己在姐姐心中是不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择偶的讨论区间?她的主动难道只是玩玩而已吗?
他也不敢向从前一样肆意撩拨,万一姜柏舟真的笃定要分开,是不是不要越陷越深比较好?
但是眼前人开始得寸进尺:“我想把手放你口袋里。”
自我冰封的人动摇了,他没办法拒绝她。
他们在上帝面前起过誓的,或许带有哄骗的开始本身就是罪恶的,他们这样不清不楚的相处所受的煎熬都是应得的。
姜柏舟如愿被牵起了手,一同进入了温暖的风衣口袋。
她以前觉得秋冬在英国还是冲锋衣最实用了,现在忽然冒出个念头——如果两个人都穿冲锋衣,还是硬壳的话,那可完蛋了,淅淅索索的摩擦声也太有性缩力了!一点都不罗曼蒂克!
她的手在梁小狗口袋里也不老实。她先是挠一挠梁致一的手心,让他痒得虚虚放开手。紧接着她就灵活地在口袋里翻了个面,掌心对着他的腹肌好一顿游走——没错,毕竟还没到冬天,梁致一里面也就贴身穿了一件羊绒衫,口袋内侧和他身上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宾霸内衬面料而已。
梁致一错愕地看向她,躯干被她的触碰弄得一跳一跳地想躲又不敢躲。
姜柏舟眼睛一眯,心说梁小狗你之前不是很能调情吗?现在装什么纯情!我都这样了你还躲?
梁致一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乱游的小手,坚定地往自己身上摁:“摸都摸了,为什么不大方点儿?比如,这里?”
啊啊啊啊啊还在大街上啊啊啊啊大哥我错了!姜柏舟无声地呐喊,僵持了一会儿总算老实了。
就这样,这个牵手又恢复到了纯情的状态。姜柏舟整个人红扑扑的,心想,早这样就对了,真不知道梁小狗最近吃错什么药了,这么难哄!
“今天的展你觉得咋样?”姜柏舟问道。
“策展团队水平很高,他们之前在Selfridges搞的快闪也反响不错。”
“是啊,”姜柏舟道,“我也是受他们点拨才发现,原来香水和甜品还能这么联动呢……梁致一,你们餐厅需要香氛的吧?”
“嗯,除了用餐区最好保持无味,迎宾区、等候区、盥洗区都需要香氛的。”
“那……今天的几款有你喜欢的吗?”姜柏舟小声地开口问道。
口袋里的手忽而被捏得更紧了:“如果我说,我希望是你来设计我餐厅的香氛,你会觉得麻烦吗?”
姜柏舟的睫毛轻轻颤动。
“当然,我会把这部分的预算拉到最满,绝对能让你的钱包幸福地变鼓,如何?”梁致一又恢复了那种蔫儿坏。
“啧,我们谈论高雅的艺术,梁老板谈钱就俗了!”
“你不想要?那我也可以收回,毕竟你给我亲友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歪!哪有这样出尔反尔的!你好不真诚!”
“真诚得不能更真诚了,姐姐。”梁致一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一块透明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