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阿启,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原来……痛也可以这么暖。”
他抬起手,指向头顶岩壁:“母钟已净,但契约仍在。
双王之誓未解,真正的钥匙……不在这里。”
话音落下,他身躯渐淡,如沙随风而去,唯留布袋坠地,里面滚出一枚小小的纸铃??铃内桑皮纸上写着两个字:**归来**。
返回南山别院后,阿启将水晶钟安置于释怀院最深处,命名为“初愿钟”
。
它不再播送任何指令,只静静吸收周遭情绪波动,每逢月圆之夜,便会释放一段柔和铃音,听者常梦见亲人微笑,却不觉悲伤,反生力量。
与此同时,《草芥录》编纂进入第二阶段。
阿启提出“三代联证法”
:每篇记述必须由讲述者、见证人及其后代共同签署,并录入音纹档案。
十年间,收录稿件逾三十万篇,涵盖三百六十个郡县,甚至包括南洋华侨、北狄遗民的口述。
而皇帝李承稷亦践行诺言。
他废除“补遗司”
,设立“记忆监察院”
,赋予平民举报篡史之权。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在太庙前公开焚毁历代《国史》正本,只保留《草芥录》副本,并立碑明志:“史非王者之笔,乃万民之心。”
多年后,阿启年逾花甲,两鬓染霜。
一日黄昏,他带着一名十岁孩童来到纸铃坛。
孩子笨拙地捏着桑皮纸,写下歪斜的字迹:“奶奶说,她小时候见过星星掉进井里。”
阿启笑着帮他折好纸条,塞进铃腹。
“记住,”
他说,“这不是童话。
那是她真实的梦。
而你的任务,就是让它继续响下去。”
风起,铃动,声传千里。
深夜,阿启独坐院中,仰望星空。
忽然,他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钟响??不是来自南山,也不是长安,而是自西域方向,渺茫如丝。
他起身,取来蝴蝶铃,轻轻一摇。
回应它的,是全国千百座守心钟的齐鸣。
他知道,有些战斗永远不会结束。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愿意讲述,愿意为一句“我记得”
而流泪,那么草芥,便始终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