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正伏案疾书,笔尖蘸的是从死者心脏提取的墨色结晶粉末??据说这是“痛频记忆”
的物理残渣,能短暂还原临终场景。
“你看到了?”
她头也不抬地问。
“嗯。”
阿启放下“闻”
,将井边异状简述一遍。
阿念搁笔,揉了揉太阳穴:“这不是偶然。
癸亥铃不是被动接收记忆,它是**主动唤醒装置**。
一旦激活,会沿着血脉与创伤共振,强行开启沉睡的记忆链。
那些喝下井水的人,祖先中必有冤死者,而他们的基因就是钥匙。”
“所以朝廷要偷走它?”
“不。”
她冷笑,“是裴景和的人故意放火,制造混乱,让铃落入某个‘合适’之人手中??一个既服用了‘忘忧露’,又拥有强烈血缘牵连的官员。
他们要用这枚铃,反向污染我们的记忆网络,把真实变成疯言,把忏悔变成诅咒。”
阿启沉默良久,忽然道:“陈九娘……现在还能沟通吗?”
阿念摇头:“自从她成为‘众忆之母’,意识已扩散至整个回声塔。
我们只能接收指令,无法对话。
每一次信息释放,都像地震前的地鸣,不可预测,也不可控。”
她顿了顿,“但她留下了一条暗码,在所有承忆铃启动时都会浮现??‘**信汝心,不信音。
**’”
“意思是……不要盲目相信听到的声音?”
“是。”
阿念盯着他,“尤其是那些听起来像亲人呼唤的。”
两人同时望向“闻”
。
婴儿正抓着碎陶片咯咯笑,仿佛毫无察觉。
可阿启知道,这孩子不一样。
他是“脐带缠埙”
而生,天生与音墙共鸣;他第一声啼哭曾让三座纸铃塔同时亮起;他在梦中呢喃的词汇,竟是早已失传的古语。
更诡异的是,每当有人在他耳边说出谎言,那枚贴身佩戴的陶埙便会发烫,直至灼伤皮肤。
“他在筛选。”
阿念轻声道,“就像回声碑当年筛选名字一样,他在筛选真实。”
话音未落,帐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铃声??不是来自纸铃,也不是承忆铃,而是某种古老的骨铃,带着草原葬礼的节奏。
一名斥候跌撞闯入,脸色惨白:“祁连山西麓……出现了‘哭墙’!”
三人连夜奔赴。
月光下,一座由冰晶与尘土堆叠的墙体横亘谷口,高逾十丈,表面布满浮凸人形,似在挣扎,似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