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的惊异声里,沈知意攒着劲奔过去,忽然有股劲风扫过身上,一杆旗子将她掀翻在地,摔得个结实,还能看到旗面上写着“面”字,估计是从街边的面摊扯来的。
“如果你真想以死明志就该撞那边。”男子简洁冷漠地开口,手里还抓着旗杆,上前一步将沈知意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正对着愣神的差役,“你们究竟为何抓她?”
差役被唬得一愣一愣,外强内虚地说道:“她在外胡说陛下政令,等同不敬皇室,理应押入牢内,等待县令大人受审!”
这罪名太大了,一时没人敢说话。
“我没有!”沈知意立马站起来,出声说道,“圣上仁爱百姓,体察百姓疾苦,所以对开荒之事有了新的政令!只要开了荒地,登记在册后,六年内无需上税,直到第七年才正常税四。”
“天啊,怎么可能!”人群里有人惊呼道。
“这姑娘是发了癔症吧?”又有人感叹道。
差役得意地扬眉,看向沈知意那边,说道:“再敢胡说,直接给你戴铁链!”
沈知意下意识地往后退,正要说话,站在身前的男子忽然道:“她说的没错,何罪之有?”
她没想到这书生也知道这事,赶紧趁热打铁道:“而且这是县令陆大人亲口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书生,你不会和这姑娘认识吧?”人群里传出质疑声。
男子回头,认认真真打量了番沈知意,严肃道:“素未谋面。”
倒是沈知意看到这张脸,莫名带有熟悉感,可一时想不起来。然而在这情景下,也没必要说出来。
“远舟,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莫要参与。”另一个着儒衫的男子上前低声相劝。
沈知意听得不是滋味,这件事就写的明明白白,哪里和“非同小可”能搭上边?可身为旁观者,她也不好说什么,已然做好一个人战斗的准备。
“哈哈,你这个乡下小妞,还‘县令陆大人亲口说的’,你见过陆大人吗?知道陆大人长什么模样吗?就敢说这样的话!”差役不耻道,“公示之事,既然有书生给你作证,暂且记下。可随口胡诌县令大人,也得抓回县衙,等候大人发落!”
“你们陆大人都不在县衙里,你把我往县衙里抓什么!”沈知意快人快语道,“我知道陆大人在哪,我们当着陆大人的面问清楚好了!至于胡不胡诌,等见到了陆大人就知能分晓!”
“笑话,我们可是给衙门办差,凭什么听你这乡野丫头的话。”另一个差役回过神来,冷声呵斥周围的人,“还不快散了!”
差役说完这话,凶神恶煞地上前要拿沈知意。
较真起来,哪里会是对手!沈知意小心地环顾四周,寻找一条逃跑路线,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正当此时,冯远舟出声道:“且慢!”
随机应变的沈知意倏地站稳身形,觉得还能往下听一听。
“既然这位姑娘说得言之凿凿,为何不等她拿出证据再下定论?如此轻易押人入大牢,有违律法。”冯远舟板着脸说道,坚定站在沈知意面前。
两个差役面面相觑,随即一人服软般地上前,低声对冯远舟说道:“书生,我们也是听差事,你别因为一个不认识的人而搭上自己前途。”
沈知意在旁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似乎也没有对她避嫌。
竟然如此正大光明的威胁!
瞬间让沈知意知道这事背后不简单,要是自己被差役抓衙门关起来,肯定最后都是以她胡说八道来结案,这都会让政令等同于一张白纸。
无论出自什么原因,她绝不能被抓进衙门!
“我倒不知道,衙门里的差役听得竟不是县令大人的话。”沈知意冷飕飕地调侃道,“这么怕去见县令大人,是担心露馅吗?”
周围人的视线和窃窃私语,像无形的刀刃在刮心虚者的脸皮,沈知意反而显得坦坦荡荡,不容他们再含糊不清,扬声道:“陆大人就在我们下坝村做客!我坚持没有犯罪,可差役却认为我有罪,那就到陆大人面前辩个明白!两位差役大人,敢和我走这一遭吗?”
他们堵在城门旁多时,平头百姓早就被吓得哄散开,只敢在远处看热闹,城里那些好事人轻易围在前排,笑嘻嘻地说道:“别人小娘子都这样放话了,莽三你是不是不敢啊?”
“这么怂,还不如去当娘们呢。”
“怕不是心虚着吧!”
接二连三的话音,说得那个叫“莽三”差役不满地拿起腰间佩刀,晃得哐哐作响,凶狠开口:“去就去!”
说完,陈莽三踏上面前的牛车,原本还坐在牛车上的人立刻变得拘谨,他微扬下巴看向沈知意那边,怒声道:“不是要去什么村见陆大人嘛,我倒要亲自拆穿你的谎言!”
陈莽三气势汹汹地晃了晃刀鞘,眼里的杀意不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