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相框裂了一道缝,正好横贯小女孩的脸。
老陈没说话,只是默默倒了两杯热水,放在桌上。
他的手很稳,但苏晚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
“你是来找信的吧?”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三十年了,终于有人来了。”
苏晚心头一震:“您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一切。”
他缓缓道,“我是最后一个值班局长。
那天晚上,我亲手关掉了基站主电源。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它开始收不该收的信。”
他从床底拖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封,全都未拆封,封口处用红蜡封印,蜡上压着一个奇特的符号??正是苏晚曾在林知遥笔记中见过的“断契印”
。
“这些都是‘黑信’。”
老陈说,“它们不该被寄出,也不该被收到。
可每当有人写信给死人,系统就会回应。
哪怕回应的是假的。”
“假的?”
苏晚皱眉。
“你以为Y-Ω星真的在乎我们的思念吗?”
老陈冷笑,“它只是宇宙中的一个共鸣腔。
所有强烈情感都会被放大、扭曲、反射回来。
爱会变成执念,悲痛会滋生怨恨。
有些人收到‘回信’后疯了,因为他们读到的根本不是亲人的话,而是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惧。”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女儿……就是这么走的。”
苏晚猛然想起照片上的小女孩。
“她不信邪,非要给她妈写信。
她妈十年前难产死了。
可她每天写,写了整整一年。
后来有一天,她收到回信,说‘妈妈在井底等你’。
那天夜里,她就不见了。
我们在后山找到她时,她手里攥着一封信,上面全是血字:‘你不该忘了我’。”
老陈的眼泪终于落下:“我烧了所有信,关了基站,发誓再也不让任何人碰这条路。
可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再来。”
苏晚沉默良久,轻声问:“如果我现在让您写一封信,您愿意吗?”
老陈摇头:“我忘了很多事。
记不住名字,记不住日期,连我女儿的脸都快模糊了。
我成了‘遗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