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站起,掀开珠帘。
他的脸……赫然是厉胜男的师父,十年前死于地宫之变的前任首辅??沈砚之!
“徒儿。”
他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带一丝情感,“你可知为何我会选择裴景行继承遗志?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乱世需极治,昏眠胜清醒。
百姓不怕苦难,只怕失去希望。
而我希望,给了他们一个不必挣扎的明天。”
厉胜男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师尊……你还活着?可是……你在地宫留下的遗言明明说……”
“我说‘真正的传承不在典籍,而在地脉’。”
沈砚之淡淡道,“但我没说,那传承是为了救人。
它是用来镇压人心的锁链,是我耗尽毕生心血构建的‘大同之基’。
你以为我在反抗裴景行?不,我是他的启蒙者,是他意志的奠基人。”
厉胜男脑中轰然炸裂。
一切线索瞬间串联:师父临终前刻下“淮秀”
二字,并非寄托情感,而是启动某种印记;他赠予的玉符残片,实则是控制节点之一;就连慈航静斋的覆灭,恐怕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清除所有可能觉醒的异见者。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正邪之分?”
厉胜男声音沙哑,“你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手段,达成同一个目的??让天下人在梦中安睡?”
“聪明。”
裴景行拍手称赞,“但你还差一步。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我们。”
他抬手指天,目光穿透殿顶,仿佛直视苍穹之外。
“你们以为心印教崇拜的是某位域外邪神?错了。
我们所侍奉的,是比神明更古老的存在??**人心之虚妄**。
它无形无相,却能吞噬理智、扭曲因果。
只要世间还有人愿意逃避现实,它便永生不灭。
而我们所做的,不过是顺应天道罢了。”
厉胜男冷笑:“顺天应人?你们屠戮千人,囚禁真帝,只为维持一场骗局,这也叫天道?”
“你不懂。”
沈砚之叹息,“三年前疫病横行,边关战火不休,朝堂党争倾轧,民间饿殍遍野。
那时的‘真实’,比地狱更甚。
是我与裴景行联手推行‘安民计划’,以迷魂香稳定情绪,以心印术重塑秩序,才换来今日街市安宁、孩童嬉戏。
你说的真相,只会让人再度陷入疯狂。”
“可那是假的!”
厉胜男怒吼,“哪怕再痛苦,人也有知情的权利!
有选择清醒的自由!”
“自由?”
裴景行嗤笑,“多数人根本不想要自由。
他们只想要答案,想要归属,想要一个可以跪拜的神明。
而我们,就是给他们神明的人。”
话至此处,钟声第九响悠悠荡起。
整座京城的地脉彻底激活,承乾井喷涌出赤色雾气,凝聚成一座巨大的虚影??那是一尊由无数人脸拼接而成的巨像,双目空洞,嘴角含笑,正是“大愿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