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女子声音温和平静,像春水流过石缝。
她走到他身旁,一身素衣,容貌平凡,手中提着一只陶壶,壶嘴还冒着热气。
她将壶放在石上,倒出两杯茶,递过一杯。
拾壹接过,轻啜一口??是归忆原的莲心茶,微苦回甘。
“我以为你会一直在那山谷里种花。”
他说。
“花总会开。”
她淡淡道,“但风雨来了,总得有人撑伞。”
拾壹沉默片刻,问:“你看见星辰了吗?”
她点头:“渊门提前苏醒,是因为人间记忆太满。
喜怒哀乐、真假矛盾,亿万心灵日夜共鸣,终于撼动了天轨。”
“所以……它是被‘记得’唤醒的?”
“是。”
她说,“就像灯芯吸油,渊门汲取的是世间的记忆潮汐。
我们点亮的每一盏回忆之灯,都在为它积蓄力量。”
拾壹皱眉:“可我们还没准备好。
野忆堂尚在重建体系,各地‘忆狱’废墟仍未清理,更别说应对渊门开启后的冲击……”
“准备从来不是靠等待。”
她打断他,目光望向星空,“准备,是现在就开始行动。”
她顿了顿,又说:“这一次,不能让任何人垄断记忆的通道。”
拾壹猛地看向她:“你是说……有人已经在布局?”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北方。
拾壹顺着望去??极远之处,天际隐约浮现一座悬浮城影,通体漆黑,形如倒置巨钟,四周缠绕着银色锁链般的光带。
“禁阁?”
他瞳孔骤缩。
那是净忆司遗留在虚空中的总部遗址,三百年前被九星之力击溃,坠入大气边缘,从此漂浮于云海之上,被视为禁忌之地。
传说其中仍存有“全知镜”
??一面能窥见所有人记忆的神器,也是当年清洗历史的核心工具。
“它醒了。”
女子低声说,“有人重启了它。”
拾壹握紧碧玉笔:“谁?”
“你以为清梦盟为何甘愿伏法?”
她冷笑,“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公开对抗。
只要渊门开启,记忆洪流溢出,他们就能借助禁阁的力量,将整个九州的记忆重新编排??不是删除,而是植入新的‘真实’。
届时,人人坚信和平从未破裂,战争只是幻觉,仇恨毫无根据……表面看是大同世界,实则灵魂尽失。”
拾壹浑身发冷。
这比单纯的遗忘更可怕。
伪造记忆,等于篡夺一个人存在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