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布尔伯爵的额头上汗水更多了。以荣耀担保,这在贵族中是极其严重的承诺。
如果事后证明他的判断错误,整个家族都会蒙羞。
餐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一向精明的布鲁克男爵此刻也不敢开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谨慎:“您也知道,这种审查就算是例行公事,对那些兢兢业业工作的官员来说也是一种羞辱。被审查的人如果自己什么也没干就被审查,会觉得自己的荣誉和忠心受到了玷污。您也不想叶马斯克那件事重演吧?”
叶马斯克事件。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叶马斯克是帝国中央政府医疗局下属的一个科长,一个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年的技术官僚。內务部的密探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他与美国北方的一些医药公司有不正当往来,涉嫌泄露帝国的医药专利。
叶马斯克被带走审查,一关就是三个月。期间他的家人四处奔走,但没有人敢为他说话一一谁知道內务部手里有什么证据呢?
最后,叶马斯克被释放了,因为“证据不足”。但他的名誉已经毁了,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上司也不再信任他。
一个清晨,叶马斯克穿著他最好的礼服,把二十年来获得的所有勋章都別在胸前,来到了英雄广场。在数百名晨练市民的注视下,他大声宣读了一份声明,控诉內务部的不公,然后。。。点燃了自己。
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也吞噬了那些代表荣誉的勋章。
事后的调查证明,所谓的泄密完全是子虚乌有。那些证据后来被证明是正常的学术交流信件。
叶马斯克的死震动了整个帝国官场,也让內务部的权力受到了一定限制,再也不能隨便抓人审判了,必须要有一定的证据。
当然,如果內务部长雷纳大公认定的高威胁单位,还是可以直接抓捕的。
“叶马斯克。。:”弗朗茨喃喃重复著这个名字,手指敲击著桌面,思索著。
“我也在想这件事。”弗朗茨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復了平静,“但是,政府公务员、各部部长有义务配合內政部和內务部的审讯工作。这是帝国法律规定的。”
他停顿片刻,目光依次扫过三位大臣:“尤其是一些异常的行为,需要进行审查。包括家人的异常活动。”
三位大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明白,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了。
“陛下,”首相布尔伯爵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由於这件事太过恶劣,涉及到帝国的根本安全,我认为这是必要的操作。內阁会下达正式命令,要求所有部门配合调查。”
“但是,”他补充道,“我恳请陛下明確调查的范围和程序,避免扩大化。我们不能让恐慌在官场蔓延。”
“这个自然。”弗朗茨点点头,“我会让雷纳大公擬定一个详细的调查方案。”
夜幕深沉,霍夫堡皇宫的书房里只点著几盏煤油灯。弗朗茨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穿过天鹅绒窗帘缝隙,注视著庭院里巡逻土兵的身影。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钢盔在月光下闪著冷冽的光。
“肃反。。:”这个词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
弗朗茨闭上眼晴,脑海中浮现出他在另一个时空读到的歷史。1934年12月1日,基洛夫在斯莫尔尼宫被刺杀。史达林利用这个机会,掀起了席捲整个苏联的大清洗运动。数百万人被捲入其中,
从高级將领到普通农民,无人能够倖免。
红军失去了最优秀的指挥官,工厂失去了最熟练的工程师,学校失去了最博学的教授。。。恐惧笼罩著整个国家,人人自危,父子反目,夫妻告密。
但不可否认的是,通过这场血腥的清洗,史达林彻底巩固了自己的权力。任何可能的反对声音都被扼杀在摇篮里。当德国入侵时,苏联虽然损失惨重,但整个国家机器依然在他的铁腕控制下高效运转。
“不,不行。”弗朗茨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
“这太过了,奥地利不是苏联。”他转过身,在书房里来回步。“奥地利的基础还是贵族。”他自言自语道,“这可有著数百年的传统,有著复杂而精密的社会结构。不能用那种粗暴的方式,而且,为什么在大革命时期还是有许多人忠於哈布斯堡家族,包括很多匈牙利贵族,为什么?一个原因也在於哈堡的统治传统。”
但是,肯定要利用这件刺杀事件做点什么。他相信以內务部的力量,给他们时间,早晚可以查出真凶来。雷纳亲王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密探,总能挖出最隱秘的真相。
但是。
弗朗茨皱起眉头。万一真凶只是几个什么不知名的乡村教师呢?那些读了太多启蒙思想书籍,
脑子一热就想要“改变世界”的年轻人?又或者是某个因为土地纠纷心怀不满的小贵族,一时衝动就干出了这种事?
这种事在19世纪的欧洲可太常见了。俄国的民意党人刺杀亚歷山大二世,义大利的无政府主义者刺杀翁贝托一世,还有数不清的未遂案例。。
尤其是奥地利。这个多民族的帝国,各种思潮交匯碰撞,激进分子层出不穷。虽然他已经通过一系列改革缓和了矛盾,但暗流依然存在。
如果真凶只是这样的小角色,那么即使抓到他们,对帝国的帮助也有限。反而可能会让他们成为某些人心目中的“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