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中泛泪,“洪武八年,太祖皇帝下令开采紫金铜脉,供铸钱之用。
十年后突遭封禁,三百矿工一夜消失,连碑文都被磨平。
有人说他们挖到了龙脉,触怒天威;也有人说……他们听见了地底的脚步声。”
“地底的脚步声?”
董桂花追问。
“对。”
老人压低声音,“说那矿道通着北边,有人在夜里听见铁靴踏石之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像是大军穿行。”
董桂花背脊发凉。
他忽然明白??所谓西山矿道,并非新建,而是旧矿改造!
那些所谓的“废弃井口”
,实则是当年被刻意隐瞒的地下网络节点。
而今被人重新启用,借新政之名,以运煤为掩护,悄然贯通南北。
“难怪账目上总有莫名损耗。”
他喃喃道,“不是偷煤,是在扩道。”
当夜,他潜入村后荒山,在一处塌陷坑洞中发现了刻有“甲”
字号样的石碑,其下通道幽深不见底。
他点燃火折子,小心翼翼下行百余步,忽觉空气微动,似有风从远处吹来??说明通道另一端确与外界相连。
更深之处,墙壁上竟留有新鲜凿痕,地面散落未燃尽的松脂火把,还有半截断裂的铁镐,柄上烙印着一个模糊印记:**燕字篆文**。
“果然是你,朱棣。”
董桂花咬牙切齿,“你早就在等这一天。”
他正欲继续深入,忽闻上方传来脚步声与低语:“确定是他进去了?”
“千户大人亲令,追踪铜溪血脉线,此人持信符出现,必与旧矿有关。”
“那就封洞!
一根头发都不能放出去!”
董桂花瞳孔骤缩??这不是刺客,是朝廷的人!
他迅速熄灭火折,贴壁蜷缩,听着头顶泥土簌簌落下,一块巨石被缓缓推至洞口。
他知道,若被困于此,不出三日便会窒息而亡。
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出怀中最后一根银针,蘸取随身携带的乌头碱溶液,轻轻弹向洞顶缝隙。
片刻后,上方传来闷哼与咳嗽声。
“谁?!”
“有毒烟!
快退!”
混乱中,石块未完全封闭,董桂花趁机冲出,翻滚下坡,肩头撞上树干,剧痛钻心。
但他不敢停歇,一路奔逃至天明,终被一名樵夫所救。
三日后,他再度出现在南京城郊,面容枯槁,衣衫褴褛,却眼神如炬。
他没有回工坊,也没有进东宫,而是直奔城西一座荒废道观??这里曾是洪武初年刘伯温主持修建的风水观测台,如今杂草丛生,唯有一口青铜罗盘仍嵌于大殿地心,指针永远指向北方偏东十七度,与铜片上的坐标完全吻合。
董桂花跪在罗盘前,取出所有线索:残梅布片、毒煤化验单、矿道图、铜符、火把烙印照片……一一铺开。
“你们以为我在追查一条地道?”
他冷笑,“错了。
我是在拼一幅江山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