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很多时候,都想亲自攀上树去,近距离观察一下雷击果的状态,甚至探查一下树冠层是否隐藏着其他秘密。
可惜,如今是非常时期,瑶水国对雷泽木的看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密程度,非本族核心成员或持有女王手令者,一律严禁登树。
他几次试探性地靠近树干根部,都被守卫警惕而不容置疑地劝离。
尽管梁进刻意保持低调,掩去容貌,收敛气息,但他那过于出众的身形与气质,还是在不经意间,惹来了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嗳!那边那个阿哥,你长得真俊俏!我喜欢你!来妹妹房间里玩好不好呀?”
一个梳着满头细辫、赤裸胳膊露出大片野性褐色肌肤的瑶水女子拦住路!
“阿弟!跟我回家!我养你!阿爹新宰的鹿子肉!好吃!”
又一个粗壮的妇人指着旁边一间吊脚竹楼,眼中是滚烫的毫不掩饰的贪欲!
“滚你爹的臭肉!他是我相中的!谁要是跟我抢,别怪我手中的弯刀不客气!”
斜刺里猛地撞出一个满身剽悍气息、腰间插着弯刀的头饰羽翎的年轻山民女子,像维护珍贵猎物的猛兽,眼神能撕人!
甚至还有几个女子为了他,当街争执起来,引得路人侧目。
南州民风彪悍开放,女子追求爱情直接而热烈,远非北地礼教约束下的闺阁女子可比。
梁进这具肉身皮囊,实在是俊美得有些天怒人怨,再加上那挺拔的身姿、从容的气度,使得他即便身处人群中,却也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清晰可见。
最后,梁进不胜其扰,只得换上了一张更为常见、纹饰也更粗犷的木质面具,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连眼神都隐藏在阴影之下,这才终于隔绝了那些火辣辣的视线。
幸好南州各部族中,因信仰、习俗或单纯防晒防虫等原因戴面具者甚众,他这般打扮,倒也不再显得突兀。
这一日,梁进又如往常一般,在城中看似随意地踱步,实则不断调整呼吸,对抗着【镇元碾龙锁】的压力,锻炼着对自身力量的掌控。
当他行至一处靠近内城区域的巷口时,一个带着几分诡异熟悉感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嘻嘻!大贤良师,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梁进脚步一顿,心中微凛,不由得微微回头。
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娇小玲珑的身影,看身高体态,宛如一个尚未长成的豆蔻女孩。
她一身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南疆裋褐,脸上戴着一张雕刻着奇异兽纹的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灵动异常的眼眸。
尽管对方伪装得极好,但梁进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巫灵!
这让梁进确实感到有些意外。
他目光微凝,同样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入对方耳中:
“巫灵国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记得你可是魔君座下尊贵的国师,如今两军对垒,剑拔弩张之际,你竟敢亲身潜入这瑶水城腹地?”
“国师之胆识,足以冠绝南疆,倒是让本座颇为佩服。”
巫灵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眸子,弯了弯,似乎是在笑。
她的目光也上下扫视着梁进,虽然梁进同样面具遮面,衣着普通,但他肩头那只乖巧蹲坐、毛色火红的玉面火猴,却成了最明显的标识,让她瞬间就确认了身份。
“嘻嘻嘻嘻!”
巫灵的传音同样精准地回响在梁进耳畔:
“我王一统南州的霸业已至关键时刻,攻下这瑶水国,便可定鼎南州大势。”
“我身为国师,亲临前线勘察敌情,有何不可?出现在这里,实属正常。”
她话音陡转,尖锐如针:
“倒是大贤良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危城之中,莫非……是上了瑶水这条船?”
话音落下,一股无声无息、却足以冻结血液的冷冽窥探似要穿过斗笠与面具。
梁进身形在浑浊人流中随波前行,步履节奏丝毫未乱,仿佛在闲谈昨夜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