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建淮近几年坐轮椅,就在舞台附近,褚明晟见状提醒,庄建淮眼睁睁看着昔日的亲儿子向自己靠近,隔着距离就早早伸手,热烈而亲切,“希文,你回来了?”
“爸,”曾绍转过身正对程之卓,语气淡淡的,“是何氏集团的程总,程之卓。”
曾总长身玉立,锋芒毕露,盯着程总的眼神太过霸道,似乎间接印证了传闻,周围宾客不由窃窃私语,都想赶上吃瓜第一线。
“叫什么都不打紧,都是我的好孩子,”说着庄建淮要抓程之卓的手,却被程之卓躲开,转而主动回握。一老一少接触的一瞬间,庄建淮仿佛真的因为久别重逢而分外激动,加重力道迫使程之卓弯下腰,然后苍老的左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后脖颈,“五年了,的确大变样了。”
曾绍神色一凛,只见程之卓丝毫不惧,随即笑着挣脱,直起身道:“庄董好久不见,程某敬您一杯。”
“人老了不中用,”庄建淮顿了顿,微笑着去掸膝盖,似乎十分为难,“医生不让喝酒。”
“程总。”
曾绍紧接着站出来,在众目睽睽下和程之卓举杯共饮。尤敬尧见状要换杯,下一秒小刘上前,手里捏着两只高脚杯,“我刚拿的,是香槟。”
远处灯光交错的阴影下,褚明伦正慢条斯理咽下一口蛋糕。
尤敬尧掠过小刘手里的杯子,看向远处的香槟金字塔,不由皱眉道:“不是叫你别乱跑?”
“对不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敬尧没留余地,小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看程总酒杯空了所以——”
“行了。”尤敬尧听到一半便夺了过来,换给程之卓。
曾绍扫过程之卓的新酒,随即看向别处,提议道:“去那边?”
宴会上宾客不少,这也是澄清的好机会,程之卓点头,两人并肩逐个向宾客打招呼。
“最近还好吗?”
暖色光烘得曾绍气色不错,即便他看起来其实没什么表情。短短一路,他没话找话,距离三方夜谈其实不过没几天,程之卓打量着其他人的表情,礼貌而疏离,“还成,多谢曾总挂念。”
曾绍笑着再次举杯,向旁边的宾客致意,谁让程之卓一句话就能让他脚下打晃,他也丝毫不加掩饰,“今晚你能来,我很高兴。”
“是么?”
说完程之卓忍不住咳了咳,曾绍立马停下来,伸手要没收他的高脚杯,“少喝点。”
张霆趁机递了杯新的,咬重道:“这杯是果汁,温的。”
三人对视一眼,程之卓细长的手打了个弯,没跟任何人换,然后他晃着酒杯,慢悠悠往前走,“庄氏的酒又没毒,小酌两口不打紧。”
金黄色的液体胶着挂杯,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鲜艳,闻言曾绍捻了捻杯脚,斜睨身后,“是么?”
这时又有宾客上前来打招呼,为首的两个老头见程之卓和曾绍并肩而立,笑道:“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现在看见曾总和程总相处如此融洽,果真外界传闻不可信呐。”
程之卓:“只是——”
“只是媒体为博眼球,是不足为信。”说话间曾绍拿了张霆的果汁,不死心还要调换,只是毫无意外又被程之卓躲开,他语气淡淡的,已经能听出有些不高兴,“不用。”
不用,不用你管,不用你关心,曾绍脑补了一篇割袍断义的小文章,遒劲有力的手僵在半空,两老头察言观色,立即笑着圆场,“程总身体要紧,我们先干为敬,二位随意。”
程之卓却反骨上身,“各位叔叔伯伯客气,身为晚辈怎么能失礼?”
说着他仰头要喝,谁料下一秒反被曾绍连手带杯一起夺过,
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你!?”
不光程之卓,两人身后几个下属全都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搞得对面的宾客都莫名有些惶惶,生怕区区一杯酒就要引发一场血案。
“诸位说的是,之卓身体不好,我代他聊表敬意,”说着曾绍松开桎梏,从程之卓的手描到那张脸,眼神深邃而复杂,就游走在擦枪走火的边缘,“程总儒人雅量,不会不愿意给曾某代劳的机会吧?”
“…曾总屈尊做我的酒陪,”程之卓眼中的惊惶还未退散,他咬牙切齿,字里行间都是愤怒,“是曾总太给程某面子了。”
场面一时诡异地尴尬,张霆赶紧扶着曾绍,寻了个由头,“曾总醉了,去喝点解酒汤吧?”
众人皆知曾总海量,可此刻曾绍回眸看他,向来清澈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那几个字天外来音似的飘进曾绍的耳朵,他不说好也不说坏,只是固执地又转向程之卓,“程总呢?”
程之卓一愣,下意识伸出的手指猛然又缩了回去,然后示意张霆扶稳了他,三人匆匆离开宴会厅,往这栋楼上层的酒店去。
这些都被远处的褚明晟看得一清二楚,他垂眸看了眼庄建淮,也向宾客解释道:“庄董有些累了,先失陪。”说完他要推轮椅,被庄建淮重重按了一下才让推走。
浮华之下一团乱麻。
小刘更是七魂没了八魄,借口要上厕所,接连几个电话轰击褚明伦都无人应答,他正烦乱,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猛一抬头,来的却是尤敬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