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克渊点头,鼓着腮帮含混不清,“还在哥的被窝里尿床。”
顾胜朝却没笑,直勾勾盯着他,“为什么喜欢挨着哥哥?”
“哥还在生我的气吗?”段克渊放下筷子,一副要认错的模样。
顾胜朝摇头,沉声又问:“不是这个,为什么喜欢挨着哥哥?”
这句话可以连起来读,就可以拆开来解,不知道段克渊想到什么,他耳朵忽然发红,别开眼道:“就是喜欢啊,喜欢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爱人间的喜欢是没什么道理,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句话,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就能俘获人心,可他们是亲兄弟呀,亲兄弟之间除了亲情还能有什么呢?
顾胜朝第一次觉得有些看不明白对面这个人,他忽然想起之前骂自己冷血无情的董小姐,两人的五官并没有一点相似,偏偏这种神情如出一辙。这种害羞却又有点勾人的表情顾胜朝见得实在太多,但那些情人讨好的目的不过是为钱,或者是为权。
可对方明明是自己的亲弟弟,试问他有什么讨好自己的必要?
“嘶!”
顾胜朝猛然回神,只见段克渊被热汤烫到,他下意识上手去抚弟弟嘴唇,心疼道:“这么不小心。”
段克渊的嘴唇很软很红,异常的温度传到顾胜朝指腹,让他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恍惚间他视线往上,只见段克渊已经烫出了眼泪,还冲他撒娇,“哥,好疼。”
顾胜朝一愣,大脑登时空白一片,被本能所驱使,向段克渊靠近——最后又在段克渊的一声哥哥里彻底清醒,转身去打电话,“我让他们送药上来。”
段克渊的嘴唇红了一下午还不见好,顾胜朝也变得沉默寡言,回别墅的路上两人几乎没说话,直到下了车,一头漂亮的猎豹出来迎接。
“啊!”
段克渊自诩并不怕大型犬,但也招架不住这种草原猛兽,他头皮发麻,蹭地逃窜到顾胜朝身后,顾胜朝偏拉他的手凑到猎豹鼻间,“别怕,它不咬人,让它熟悉一下你的味道。”
面对生人的猎豹眼神犀利,显然是在警戒,夜风中它脊背略微有点炸毛,鼻头倒是柔软湿润,段克渊指尖僵住一般,这种陌生诡异的触感让他瑟瑟发抖,不知道过去多久,酷刑结束,猎豹才凑上来,用脑袋蹭蹭段克渊。
“好痒。”段克渊颤声。
“它认得你了,”顾胜朝眉头一挑,拉着段克渊,“带你上楼。”
进了别墅,段克渊不禁道:“哥,这么大个别墅只有你一个人,还有那只豹子吗?”
“白天会有佣人,”顾胜朝摸他脑袋,“怂包,晚上哥陪你,不怕。”
段克渊不好意思地笑笑,两人从台阶上楼,低头的时候眼睛瞥过二楼拐角,顾胜朝同时回头,“看什么呢?”
“那豹子真的不咬人吗?”段克渊四处张望,那豹子神出鬼没,眼下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哪怕它只在你身上留个红印子,”顾胜朝向他保证,“我也会立马毙了它。”
晚上顾胜朝还要开会,段克渊就四处瞎逛,逛着逛着就来到刚才二楼尽头的那间客房——这也许是间客房,至少外门和其他客房一致,除了把手和锁芯并不相同。刚才顾胜朝问他的时候眼睛往这里晃过,段克渊就笃定这里一定有古怪。
这些年外界关于顾胜朝的传闻实在太多,其离谱程度之夸张,以至于连顾先元都不大相信,但段克渊却觉得并非空穴来风,有些事越离谱,往往越透着真实。
可段克渊又有些犹豫,万一这里藏着顾胜朝的禁忌,万一——
他这么想着,冷不防回头,就见幽深的长廊里,昏暗的顶灯下,消失许久的豹子正盯着自己打量,眸子隐隐在发绿光。段克渊一下瘫坐在地,张嘴根本叫不出声,所幸豹子感受到他的恐惧,随即上前温柔地蹭蹭他。
好险。
段克渊喘着粗气,颤抖着抚摸猎豹,慢慢在心底平复情绪,这豹子果真如同顾胜朝所言那般温顺亲人,他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最后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
会后顾胜朝想找段克渊,同层左右都没找到人,他正纳闷,忽然听见豹子在楼下叫了一声。
顾胜朝循声奔下楼,紧接着一声闷响,他心里一沉,随着奔跑的速度,心脏也越跳越快,因为那个方向的尽头就是他从不示人的禁闭室。
他承认自己确实大意了,毕竟顾胜卿已经失踪二三十年,鉴于爸妈对老幺经年的耿耿于怀,对长子的关注始终流于表面,有时候他都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活着的顾胜卿,以至于他根本不怕别人会来这里,会见到他偷偷藏匿的癫狂。
抛弃弟弟的愧疚,和来自父亲与集团的高压早就将顾胜朝变成眼中只有金钱权力的怪物,他并不介意自己在外的名声,只要有钱有权,自有拥趸为他辩经,但他已经给顾胜卿留下狠毒的印象,实在不想再让弟弟看到自己更加阴暗扭曲的一面。
可惜往往事与愿违,此刻二楼拐角尽头的房间果真大开,段克渊就瘫坐在门口地上,目光呆滞,听见仓促的脚步声才缓缓回头,幽幽看他:
“哥,这些是什么啊?”
第99章
三月中旬,娇娇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考上意向的国际学校,出于股东大会那晚的感谢与补偿,周末程之卓就带尤敬尧一家外出游玩。早上他们打算先看娇娇种草很久的动画片。秦绍听说后直接给了程之卓四张电子票,等程之卓按秦绍的地址到达电影院,却发现有点奇怪。
“是星辉影城没错吗?”程之卓打给秦绍问。
“对,”秦绍接得很快,边吩咐张霆别的事,“恒基的星辉影城,在六楼,你上楼了吗?走A区中庭的电梯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