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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簿公堂（第1页）

房东是位面容和善的商人，穿着云锦绸衫，文质彬彬的。

他和楚禾颂一见如故，两人交谈着开店的事项，房东惊讶她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新奇的想法，不由侧目。

对她的产品也有很大的兴趣，当下就定了不少面霜，说是要买来给妻女使用。

这份融洽的气氛在进入官府后戛然而止。

接待他们的书史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他抬起眼皮，扫过递上去的一叠文书，竟看也不看，随手地把文书扔在一旁，语气懒散：“材料不全，备齐了再来我这办理。”

“不可能啊！这些文书我反复检查过三遍，绝无错漏。您连看都未看一下，怎知我们文书不全？”

牙人急了，这简直是在质疑他的专业度，他在这一行摸爬打滚十几年，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们这些牙人常年与官府打交道，早已建立了合作关系，每次出租售卖时都会有相应比例的银两给到官府，因此办事总是很高效便利，这已经是一个默认的潜规则了。

偏生这次古怪的很，这书史无故的就刁难他们。

“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你们明日再来吧。”书史不耐烦地挥挥手，浑浊的目光却扫过一旁站立着的带着帷帽楚禾颂，撇了撇嘴角，语气不善，小声地嘀咕着，“女人家的抛头露面来租铺子，谁知道背地里做什么营生……”

那目光黏腻而赤裸裸，带着毫不掩饰地轻视。

楚禾颂眉头狠狠拧起，心下一阵不适，窜起一股火，强压住要揍人的冲动。

“你这人分明就是存心刁难！”牙人也是个火爆脾气，闻言几乎要跳起来，“租房论的是买家和卖家的个人意愿，只要文书齐全就可，官府只是作为一个公正，何时轮得到来管租给谁了。”

房东也沉了脸，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正气：“大雍律法哪一条写明了女子不得租赁？圣上亦倡导买卖自由，你此举莫非是想违背律法，罔顾圣上旨意不成？”

“你们少在这诡辩！”书史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脖颈青筋暴起，指着楚禾颂嚷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租铺子，不是在外私藏小白脸，就是做些不入流见不得光的勾当。今日这契约，在我这就别想办！”

“你这人……”牙人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理论。

书史吓得连连后退，大声叫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在官府动手，快来人，把这群刁民拿下，今个定要治你们个罪。”

几名官兵迅速涌入，拿着武器将三人围住，气氛瞬间紧张。

楚禾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怒火，挡在了房东和牙人身前，她的声音响亮而清晰：“若我们的文书流程有任何不合规的地方，我们立刻整改补齐，绝无二话。但若是因我是一介女流，便多加阻挠，那就只好请知府大人来裁定是非曲直了，民女听闻知府大人为官清廉，明辨事理，想必他一定会做出公允的判断。”

她曾听祁景衍说过，这京城知府虽然人不是最聪明机灵的，但确实个难得的一心为百姓、勤勤恳恳的好官。

“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想见知府大人，做梦去吧。”书史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小人得志的猖狂掩盖，他伸出三根手指，贪婪地晃了晃，“这样，若是你们给我三成的收益，我就给你们立下契约，否则免谈！”

“三成？四百六十八两！你怎么不去抢啊，这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牙人倒吸一口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楚禾颂冷笑，不再看书史那令人呕吐的嘴脸，转身对着牙人和房东说：“不必与他多言，我们走。我听闻官府门口有一面大鼓，任何人敲响它，知府大人便会亲自来处理，我倒要问问，这京城脚下有没有这么个理。”

对于这些轻视女子思想深入骨髓的恶臭男，她不欲多说。

“站住！”书史慌了，生怕他们真去找了知府，那自己定吃不了兜着走，遂先下手为强，吼道，“这官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些人意图殴打朝廷命官，都给我拿下，押入大牢！”

官兵们应声而上，围了过来。

“我不怕你们，小爷我也是练过的！”牙人摆出架势要反抗。

房东也气得发抖：“真是岂有此理！你这狗官，我在京城经营多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这就去请人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不远处的祁景衍负手而立，将这场面看了个全。

他伤势渐愈，今日来官府处理些军务，知府正跟在他身后禀报着，生怕这尊大佛有什么不满。

“您放心，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这就让人安排下去……”

等了片刻没见回应，他抬头看去，却见祁景衍早已不在听他说话，目光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