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何处了?”
“禀大人,楚稷已从燕州启程,如今已在柿州境内。”
“嗯。”
谢铮放下手中的奏章,重新拿起一本翻开浏览。
“那劫粮的人,可有查到?”
李文答道:“据当夜守将呈报,劫粮者约三人,但这批粮到燕州城内时,守兵称只看到了一人。派去的人在城外苦寻,已经找到了两名可疑之人,只是城内那人的踪迹仍不可查。”
谢铮盯着奏章,没有说话,似在沉思。
李问便道:“大人,可要将那两人抓起来?”
谢铮终于抬眼,将看到一半的奏章放在了桌上。
“这两人,可是诏狱逃走的那两个?”
李文欲言又止,半晌犹疑道:“属下还未见到他们的面容,尚不知晓,但属下觉得……”
谢铮抬手,示意他不必把话说下去。
“是或不是,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当日他们能完好地从狱中出逃,就说明他们既有里应,也有外合。若是蚂蚁早已筑巢,就算抓他们千次百次,他们也能活生生从我眼皮底下逃走。”
李文颔首低眉,静静听着。
“赵乾此人,我曾在前朝之时略略见过几面,他醉心山水,并不热衷于权势,如今盘踞燕州,不知何时竟生了觊觎之心。他若真想成些气候,一个是前朝的小皇子,一个是前朝的小公主,这两位都必不可少。”
“赵观庭如顽猴难抓,赵薇云至今下落不明,但若能查到后者的下落,先人一步,这气候也能被捏住七寸。”
李文有些不解,问道:“为何这公主也如此重要?”
谢铮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却问道:“上次让你查楚稷身边那个小丫鬟,可查出什么端倪?”
李文答道:“此人名叫微月,有名无姓,籍贯不明,无父无母也无亲,幼时似乎就被人伢子卖去做了丫鬟。”
谢铮派他去查微月,他本以为会是个简单的差事,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不仅来路不明,还无亲无故,活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一般。
这话没有令谢铮意外,他点了点头,只道:“再去查查,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带着类似玉珠的东西。”
李文应下,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他知晓不宜再多嘴。
正巧此时门外来人,谢铮便命他退下。
高静忠躬身小跑进来,恭敬道:“阁老,日讲的时辰到了,陛下命奴才来问,您何时驾临玉华殿?”
谢铮转身坐到椅上,看了眼堆叠如山的奏章与草案,对他道:“你去回陛下,眼下前线粮草告急,燕州饥荒待理,为君者应知轻重缓急,让陛下在殿中好好想想,等臣处理完要紧公务,日讲再上不迟。”
这话让高静忠眼中升起一点得意之色,但他低眉顺眼,谢铮并未注意到。
他随即应下,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玉华殿内,徐北枳手里捧着一本《山河记》,闭眼默背昨日谢铮布置给他的《九州》篇,他磕磕绊绊地念出声,末了忘了几个字,又翻开书去找,找了半天才将文章找到,遂熟读,然后闭眼,再背一遍,背到最后,又将那几字忘记,再翻开书,这次又找了好一会儿。
如此重复几遍,他开始烦躁,见谢铮迟迟未到,所幸将书扔到一边,丢了正形半躺在椅上,闭眼睡去。
但也并未真的睡去,片刻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他便立即坐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山河记》,随手翻到一篇开始装模作样,用余光朝门外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