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冬至,天黑得很快。海叔摊坐在欧式真皮沙发上,一双三角眼眺望窗外的夜海,一手抓着手机。
嘟――嘟――嘟,快要断线才接通。“海哥,啥事?”
“阿钱,我就不跟你废话!份子钱的事,咱俩是不是得通个气?”
“呵呵!海哥同意取消大锅饭?”
海叔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他侧身抬臂,弹了弹烟灰,“切,就目前的形势,投票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不是意料之中吗?”
钱叔整个人泡在浴缸里,右肘支着缸沿打电话,“份子钱还是人人都有,没名号的每月拿得少了,但给上保险!而且过节费大家一样,还涨高些,谁不愿意?”
海叔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哼!这乔大,还真有两刷子……”
钱叔干笑数声,端起桌边的人参花茶,慢慢喝上一口,“他说没名号没份子钱…只是以进为退。一下逼得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马后炮!当时你还是跟他一唱一和!”
“……那你呢?现在不也从了?”
海叔扫把眉一竖,“算了!我俩兄弟多年,相互挤兑有意思吗?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以为他会重用你?!”
“哈哈!我一把老骨头,要重用干嘛?谁让我安乐有钱赚,我便挺谁!”
“切!他动了阿江,现在找我岔儿,下一个就是你……”
“他没那么无聊!铲除异己是要付出代价。”
“呵,你俩倒是惺惺相惜?”
钱叔淡然一笑,“我惜命而已。”
海叔喷了一口烟,嗤道:“你怕他干嘛?”
一阵潺潺的水声,钱叔似近而远,却真真切切的声音,传到了耳边:“怕的是你,海哥。你怕风光不再,不愿变化不想改变。”
“……”
“乔大这个人,大局利益重于一切。他才不会纠缠于私人恩怨。阿江对朱阙做了什么?他一早就心中有数……今年才动阿江,主要是他犯毒。”
他如窗外的夜港,看似平静,实则惊涛骇浪。但嘴上依然强硬,“毒品怎么啦?!至于一出手就毫不留情?”
“海哥,我们是社团,不是犯罪集团。阿江碰的不是大麻、摇头,是白粉。迟早家破人亡!还连累帮会。乔哥为什么也没帮他?”
“……”
钱叔吹皱了杯面,啖了一口茶,“现在这样不好吗?两父子保住条命,颐养天年。”
海叔面无表情,狠狠地咬雪茄。
电话那头静了。
多年兄弟,似知道他还在听。钱叔挪了一下身,水声撩荡。他抹了抹额头的细汗,继续说:“你看不惯乔大,你可以处处给他甩脸色。但他认为对帮会发展有利的事,你阻挠他,他绝不手软!”
“我……”
“我知道,你总认为他年纪轻,做事总有欠缺的地方……但你别忘了,现在他才是帮主!即使错了,也是他自己担着。何况,真错离谱,乔哥也不会由着他。你整天跳出来什么急呀!”
“……”
海叔没有吭。耳边又传束一阵唏哩哗啦的水声,“我泡完了。还有事吗?”
“钱!贴份子钱的事……”
“呵呵,我俩跟乔大砍砍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