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宿舍门在身后轻轻合拢,优洛脸上那份面对外人时轻松自然的神情,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她并未开灯,任由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室内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斑块。她转向房间最幽暗的角落,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无质、足以冻结空气的压迫感:“出来吧,夏油杰。”
空气中仿佛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夏油杰的身影缓缓浮现,逐渐凝实。他依旧穿着那身宽大的僧袍,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仿佛世间万物皆在掌控:“怎么了,优洛小姐?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啊。”
“今天那个特级咒灵,”优洛没有半分寒暄的意思,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他的眼底,“是你动的手脚吧?把原本评定为二级的任务档案篡改成特级,还在那只咒灵的核心区域,留下了独属于你的、像是签名一样的咒力残秽……夏油杰,你到底想做什么?”
夏油杰轻轻挑眉,动作优雅带着几分戏谑:“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测试而已。我想看看,如今的五条悟,是否还像当年那般……敏锐得令人讨厌。现在看来,结果倒是令人满意。”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评论今日的天气。
“测试?”优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中寒意更盛,“你的‘测试’,差点让真希重伤,更让我带来的所有游客陷入生死险境。夏油杰,我记得我们之间有过明确的约定——”
“我不会真正伤害你的游客,”夏油杰温和地打断她,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愧疚,“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即便五条悟没有及时赶到,我也有后续的安排,确保无人伤亡。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宽大的袖口,那姿态显得十分从容。
优洛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拨开百叶窗的一叶,望向黑夜中的东京咒术高专。
“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也不在乎你和五条悟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陈年旧怨。”她的声音透过夜色传来,清晰而冰冷,“但你必须记住我的底线——”
她倏地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她半边侧脸,那双眸子在暗影中亮得惊人,紧紧锁住夏油杰:
“如果你再敢未经我允许,将我的游客置于任何形式的险境,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随时可以单方面终止我们之间的契约。到时候……”
“相信我,我这个人报复心还挺重的,而且对伤别人心很有一套的。”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具体神情。
忽然,他低低地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放心,我对伤害那些如同蝼蚁般的普通人,早已失去了兴趣。不过……”
他的声音渐沉,眼神在阴影中暗沉下来,仿佛酝酿着风暴的深海,“有些账,我必须要和某些人,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只要不牵连我的游客,随你的便。”
优洛收回目光,不再看他,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映出她毫无波澜的脸,上面是直播间后台不断滚动的数据和评论,“现在,请你暂时消失。我需要处理今天的后续事宜,安抚受惊的游客,以及……应付可能到来的盘问。”
夏油杰的身影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优洛叹了一口气,明明她只是带着旅客来旅游的,为什么现在搞得她跟反派似得,瞄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影响因子。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以后的世界,她绝对不会再选Fate中的从者召唤的能力了。
亲眼见证一个人的一生,体验这个人每个重要时刻的情感,这种事还是不要有下次了,真的挺破坏她英明神武,爱财有道的形象的。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依夏油杰的性子,估计会给她整个大活儿……
她到底是来赚钱的,还是来当圆梦大师的啊?!
***
与此同时,校长办公室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厚重的实木办公桌后,夜蛾正道面色严肃,粗壮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叩叩”声。他面前摊开着日下部笃也刚刚递交上来的、墨迹未干的任务报告。
“所以……”夜蛾沉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认为这次任务出现的异常情况,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日下部站在办公桌前,身姿笔挺,眉头紧锁,重重点头:“‘帐’拒绝了我的进入,这极不寻常,绝非自然形成。而且,任务等级在系统中被篡改的痕迹虽然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现场还发现了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特殊符纸密封的小型证物袋,里面装着几片烧焦的、材质特殊的纸屑,“干扰咒力感知的符咒残片。虽然制作手法很高明,试图伪装成咒灵自身的产物,但细节上还是能看出人为的痕迹。校长,我怀疑……是高层那边,有人动了手脚。”
夜蛾拿起证物袋,对着灯光仔细查看,眉头皱得更紧。他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五条悟悠闲地晃了进来,仿佛没感受到室内紧绷的气氛,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办公桌旁,随手抓起桌上碟子里的一块精致和果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哟,在讨论今天那出好戏?”
“你来得正好。”夜蛾示意他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将手中的证物袋推过去,“日下部汇报的情况很可疑,证据也指向人为。另外……听说你和那位带领交流团的优洛小姐,在任务结束后,有过一番……嗯,对话?”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晃着身下的转椅,长腿随意交叠搭在茶几边缘,姿态慵懒得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是啊,她说她只是个普通的、负责文化交流的负责人。”他拉长了“普通”二字的音调,带着显而易见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