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带。太宰治在沙发上动了动,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
公寓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城市苏醒的微弱嗡鸣。
他花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不是在哥谭那个阴冷潮湿的安全屋,而是在大都会,在克拉克·肯特的公寓里。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他懒洋洋地像只餍足的猫一般伸展了一下修长的四肢,关节发出细微的轻响,驱散了宿夜的僵硬。晨光中,他苍白的皮肤几乎显得有些透明。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了餐桌上。那里与略显凌乱的沙发区域形成鲜明对比,被精心布置过。
一张素雅的餐垫上,放着一个洁白的瓷盘,盘子里是一块看起来用料扎实、层次分明的三明治,旁边配着一小簇鲜嫩的绿叶沙拉。
而盘子旁边那个杯子,太宰治认得它,克拉克曾不止一次用这个杯子给他装过被保温得恰到好处的热可可,杯壁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过分甜腻的温暖记忆。
太宰治的视线在那份早餐上停留了几秒,他自然地走到餐桌旁,伸手拉开了椅子,木质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坐下,拿起放在餐盘旁的金属刀叉,慢条斯理地享用着这份早餐。
三明治的面包烤得恰到好处,内馅是简单的煎蛋和火腿,味道清爽而实在。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味食物,也像是在品味这个安静而陌生的早晨。
阳光缓缓移动,照亮了餐桌的一角,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整个公寓安静得能听到他咀嚼食物的轻微声响,以及叉子偶尔碰触盘边的脆响。
吃完最后一口,他拿起那个熟悉的杯子,里面是温热的牛奶。
这次不是甜得发腻的热可可了,他喝了一口,温润的液体滑入喉咙。然后,他放下杯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随后,他站起身,将用过的餐具拿到水槽边,甚至顺手打开了水龙头,用清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杯子和盘子,将它们沥在了一旁。
这时,放在一旁的通讯器闪了闪。
「早餐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太宰治没回话。他只是伸出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重新拿起了那个刚刚被他洗净的马克杯,然后,他转身走回餐桌旁,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起那个同样洁净如新的空盘子。
他随意地将空杯子和空盘子并排放在铺着素雅餐垫的桌面上,晨光恰好落在上面,瓷盘洁白反光,马克杯沉稳厚重。接着,他举起通讯器,调整了一下角度,避开了窗外过于刺眼的光线,对着餐桌“咔嚓”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构图简单,甚至有些随意。
他指尖轻点,将这张无声的照片发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星球日报》喧闹的开放式办公室里,克拉克正埋首于一堆稿件之中。他放在桌面的私人通讯器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点开屏幕,那张照片瞬间占据了他的视野。
照片里,他今早精心准备的餐盘和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杯子,都空空如也,被整齐地放在一起,沐浴在清晨柔和的阳光里。
克拉克看着这张照片,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抬起手掩饰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却怎么也藏不住那悄然爬上嘴角,并逐渐扩散开来的温柔笑意。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被回应的巨大满足感。
已经将照片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那照片中的每一处细节都几乎完完全全的印刻在了克拉克的超级大脑中,然而克拉克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通讯器的屏幕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机身,脑海中回想起了见到太宰治时的一幕幕。
无论是在图书馆专注查阅资料时清瘦的剪影,在阳台凭栏远眺时被夜色勾勒出的孤寂轮廓,抑或是清晨在公寓沙发上沉睡时卸下所有防备的脆弱姿态。
每一次,当他注视着太宰治的背影时,都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这个人虽然身处这个世界,却仿佛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单,并非因身边无人,而是源于内心与整个世界的一种隔绝。
克拉克渴望能打破那层无形的壁垒,哪怕只是凿开一道微小的裂缝,让外界的暖风和光线能够透进去一丝。
这个念头促使着他的手指再次动了起来,快速地在虚拟键盘上敲打。一条新的信息被编辑出来,内容却让他在按下发送键前犹豫了片刻:
「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晚会,是帮无家可归的孩子的,据说里面的食物还不错,尤其是蟹肉。有兴趣去看看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克拉克心里有些没底,甚至带着几分清晰的忐忑。
他清楚地知道,那种充斥着社会名流,华丽服饰,客套寒暄与潜在利益交换的场合大概率并不会被太宰治所喜欢,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发出这个邀请。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社交活动,更像是一次小心翼翼的尝试。他想带太宰治去看看人群,看看在灯光璀璨下人们,看看那些充满生命力的艺术创作。
哪怕太宰治只是作为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置身其中,克拉克也希望他能被那种热闹的“人气”所包围,哪怕只有片刻。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克拉克将通讯器轻轻放在桌面上。
然而再一次出乎克拉克的预料,太宰治这次的消息回复的很快,几乎就在克拉克刚放下手机的下一秒,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克拉克手忙脚乱的重新拿起通讯器,看清消息的那刻那面上的惊讶更是掩都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