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作业本最后一页写下:
>“儿子,爸爸听见你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但从今往后,我不再缺席。”
并将那块蓝灰石子,放进胸前口袋,贴着心跳的位置。
同一天,北极圈内的因纽特村落遭遇百年罕见暴风雪。气温骤降至零下六十度,通讯中断,电力瘫痪。村中最年长的萨满梦见自己站在冰原之上,远处走来一人,披着旧棉袄,手中拎着布袋。萨满认得他??五十年前,他曾出现在族中一位濒死老妪的临终幻象里,那时他说:“冷不怕,我陪你走完最后一程。”
“你又来了?”萨满在梦中问。
那人点头,从袋中取出一块石子,放在冰面上。石子落地,竟融化出一圈暖泉,泉水清澈见底,映出无数人脸??有战死的猎人,有难产的母亲,有失踪的孩子,他们都在笑。
“这是……?”萨满震惊。
“他们没走。”那人说,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却温暖,“只是没人再记得他们的名字。”
萨满醒来,发现帐篷外真的出现了一圈未冻结的泉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干枯的花瓣,是部落早已失传的祭礼之花。他立刻召集全村,在泉边举行“唤名仪式”。每一位村民都喊出自己逝去亲人的名字,每念一个,水面就泛起一圈涟漪,仿佛有人在底下轻轻回应。
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泉中升起一团雾气,凝成一个人形轮廓,穿棉袄,拄拐杖,向众人微微颔首。
暴风雪在那一刻停止。
阳光破云而出,照在雪地上,映出两行脚印??一深一浅,从泉边延伸至村口,又分作无数条小径,通往每一户人家的门前。
而在非洲撒哈拉沙漠边缘的一个难民营,八岁的女孩阿米娜蜷缩在帐篷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块蓝灰石子。她不会说话,三年前一场空袭夺走了她的家人和声音。医生说她可能永远无法恢复语言能力。
可就在昨夜,她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老爷爷坐在她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哼一首她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的歌。他从布袋里拿出一块石子,放在她掌心,说:“痛的时候,就捏紧它。我会听见。”
她醒来时,石子就在手里。
她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但她知道,那个人是真的。
第二天清晨,营地来了一位国际义工,是位聋哑学校的教师。她试图用手语与阿米娜交流,可女孩始终低头不语。直到那位老师无意间做出一个动作??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轻轻上下摆动,像在拍一个婴儿入睡。
阿米娜猛地抬头,眼里涌出泪水。
那是梦中老爷爷的动作。
她颤抖着抬起手,笨拙地模仿,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三个字的口型:
“我……想……说。”
老师愣住,随即泪流满面。
当天下午,整个营地的孩子都被召集起来。那位老师教他们一段手语歌,歌词很简单:
>“有人听见你了。”
>“你不是孤单的。”
>“冬天会过去,春天会来的。”
孩子们跟着比划,笑声在沙丘间回荡。而就在歌声最高处,天空忽然飘下雪花??在这赤道以北的荒漠,从未有过降雪记录。
雪不大,却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每一粒雪花里,似乎都藏着一个名字。
与此同时,乌兰察布的鸣心坛再次渗出一滴水珠。它沿着十年前的轨迹缓缓爬行,最终落在同一位置,轻轻滴下。
啪。
声音极轻,却让全球十万名前聆者同时惊醒。
他们摸向枕边,果然又多了一块蓝灰石子。
不同的是,这一块,裂纹中透出的不再是微光,而是一抹淡淡的绿意,像是冻土之下,春芽初萌。
院长站在坛前,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忽然笑了。
“原来你一直在种东西。”他轻声说,“不是修仙,不是救世,而是种希望。”
他转身走进档案室,将林月的手记重新放回原处,又取出一本空白册子,题名为《祥子行迹录》。他在首页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