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棚里响起水声后,庄逢雁看着僵硬站在身边的映真,指了指五步之外的卫生间门边:“去那儿说吧。”
不用估算距离,那儿也能清楚的看清淋浴棚前的状况,映真点头,率先转身走向逢雁指的位置。
几步路的工夫调整好状态,映真站定,已经没了刚被抓包的慌乱。
“这里呆不久,”映真雁刚刚站定就挑明了庄逢雁想要提到的第一个问题,她望向那群散兵游勇,“虽然有物资武器,但这些人更……”
她在大脑的词语中寻找着合适的形容:“不可控。嗯,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控的危机。”
庄逢雁靠在墙边,颔首:“对,他们是不可控。但我会去和李成谈谈,尽量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我想大家留在这里。”
“就算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映真的视线像是寒夜冷箭,直直刺向庄逢雁,似乎只要听到一句认同,她就会立马割袍断义。
“映真,这种时候,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她们天然的不同,庄逢雁觉得活下去更重要,但映真要捍卫的是更被人习以为常的部分。
“你可以去谈谈,谈过之后如果对方的条件你能接受,到时候再来找我聊吧。”映真端起暂时放下的盆子,倒也没有直接制止。
庄逢雁侧身,一手握住她的盆子边沿,另一手把口袋里那把银色的手枪放进映真的布袋里。
“什么?”映真憋着心口的气,不去看庄逢雁的脸。
“防身,”逢雁没有无视她的别扭,但也没有多说,只是按紧了袋口,“你带在身上,还有……看你头发长了,洗完澡用这个扎吧。”
她的手移开,包上是一只红色丝绸质的发圈,像花期没有尽头红堡月季——是G国常见的花,芬雅的住所花园里种了一大排。
淋浴间的水声淅淅沥沥的停了,成雀应该马上就会出来,庄逢雁捏住她耳边垂下的发丝,生疏的别到耳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无处可去的手最终落到映真肩膀上拍了两下。
像面对并肩作战的战友那样,庄逢雁甚至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默认属于李成的区域。
“逢雁姐去哪儿啊?”成雀身上带着清新的皂香,望向庄逢雁离开的方向。
“她去,和那边谈话。”
李成的气焰嚣张是不需要理由的,毕竟现在有枪有炮的是他,有吃有喝的也是他,刚刚的事情只是他为人大方,不和女人论长短,但真的走进他的地盘,这家伙就会变成鬣狗,奸诈危险。
“检查一下吧,毕竟你和她们不一样,”李成手里的枪落到桌上,发出清脆冰冷的响声,“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庄逢雁解下腰带,和映真一样卷起裤脚袖管,坦荡荡站在李成面前。
“坐吧。”
不止李成,密闭车厢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密匝匝的笼在她的身上,粘腻的刮过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
“你都看到了,我车上没有感染者,而且全是女性,J城和T市的状况不一样,这种情况下前往安全区很难保证没有人会受伤,”庄逢雁隔着一整张桌子和李成面对面,丝毫没有下位者的软弱,“你有没有考虑过,把这里暂时定成中转站,起码能多收容一些人。”
“没有。”李成斩钉截铁,“庄逢雁,你真是,就算逛公园也要收门票吧,再说她们不知道你违反命令的事情吧,那些女人们。你说,如果她们知道你已经不是国保团的人,还会……”
“你想要什么?”
没有觉得意外,逢雁早就从这些人对待那个所谓“班长”的态度上确认了这些人的习性,现在只是冷眼看着对面的家伙。
“你看到了,我这里都是男人,男人在这种环境下难免有需求,”李成和身边的男人视线相触,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你车上的女人,只要选几个出来,就当买个留在这里的席位,怎么样。”
庄逢雁静静的注视着他,像是落败古庙里的罗刹。
李成笑起来时挤压着苹果肌,看起来像是捏坏的石塑,他补充道:“不用你,也不用敬真的那个妹妹,毕竟咱们是朋友。我也不多要,那个哭起来很漂亮的姑娘,还有那对双胞胎,只要这三个人。”
“双胞胎?”庄逢雁平静的阐述事实,“她们还是高中生。”
坐在李成身边的男人嘿嘿一笑,冲逢雁挤眉弄眼:“你不懂,就是这种年轻的小姑娘才有意思。”
“有意思?”逢雁复述了一遍。
“有意思!”心照不宣的笑声响起。
他们的肩章早就蒙了灰尘,歪七扭八的耷拉在肩头,五官扭曲甚至比那些二级感染者更为可怖。
几秒后,逢雁劈手掀翻了桌子,提起身下的椅子没等轮圆就撞上车辆顶棚,椅子上的零件散架,天女散花般砸到每个人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