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早已恢复了日常的节奏。走廊里依旧是同样的琴声此起彼伏,午后阳光照在琴房外的灰砖地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可是对江临舟而言,时间仿佛在那场决赛结束之后被悄悄切分成了两半,从前的与之后的。
他仍旧每天去琴房,却不再像先前那样疯狂练习。更多时候他只是坐在那里,指尖悬在黑白键的上方,像是在等待什么声音先从心底响起。
那种等待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直到前一天上午,唐屿约他去了老师办公室。
窗外天色正好,长空几乎被染成了深蓝。唐屿把手里的信封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得仿佛在宣布某件早就注定的事。
“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初审通过了。”
江临舟没有立刻说话。
那是一种介于呼吸与心跳之间的静默。
不像惊喜,也不是喜悦,更像是一种被命运默默确认的感觉。
唐屿看着他,像是要确认他的反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临舟轻轻抬眼,神情很平淡,却有一种不可动摇的笃定。
“嗯,我知道。”
“对了,下午之后接着我单独给你上课,今天开始讲《唐璜的回忆》”
下午
窗外云层压得低,光线透进来有点冷。
三角琴的漆面反着微弱的亮。
唐屿先到,他把琴凳调好,谱子已经摊开。
江临舟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低头用铅笔在谱子上做标记。
“坐。”
唐屿说得很简短。
江临舟坐下,还没抬手,唐屿就先把琴盖按住,制止了他。
“今天先不弹。"
他道,“先要你知道你在弹什么。”
他翻到封面页,封面印着法文标题:
RéminiscencesdeDonJuan
“第一件事。”唐屿抬眼,“这不是炫技曲。”
江临舟微微抬眉,像是明白,但还没来得及回应。
“它有炫技。”唐屿继续道,“甚至可以说,是十九世纪舞台上最具‘炫技意味’的代表之一,但”
他用铅笔轻轻点在谱子最开始的那行字母上:
daprèslopéradeMozart
“但它的骨不是技巧,是戏剧。”
他把谱子翻到第一页。
“这首叫《唐璜的回忆》,你要先知道它回忆的是什么。”
江临舟一动不动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