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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魔猿倒地。
这场艰难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牧天一和东方云海并肩而立,微微喘息着。两人身上均是带着伤,衣衫也有些凌乱不堪,可眼神却格外明亮。
这一战,无疑证明了他们两人。。。
苏瑶没有再问。她只是静静站着,风从山谷深处涌上来,带着湿土与腐叶的气息,拂过她的发梢,也拂过林默那件洗得泛白的旧夹克。远处村落里,第一缕炊烟正缓缓升起,像一支未完成的五线谱,在灰蓝的天空中蜿蜒。
林默闭上眼,耳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听见了声音??不是来自此刻的风声鸟鸣,而是大地之下、城市缝隙之间,无数微弱却坚定的共振正在汇聚。它们像春汛前的溪流,起初只是渗出岩层的点滴,如今已成奔涌之势。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陆昭以为‘静默立方’是终极控制,但他根本不懂,人类的情感从来不是靠逻辑维持的。它不需要理由,也不服从命令。它只会在某个瞬间突然醒来??比如闻到小时候灶台上蒸红薯的味道,比如听见老楼里某扇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瑶点点头:“就像现在。”
是的,就像现在。
雄安试点区的清晨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已不再属于“静默”。十万居民陆续起床,动作整齐划一,可眼神里却多了些东西??一丝迟疑,一点困惑,甚至有人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的笑脸,低声自语:“我……真的开心吗?”
手环依旧贴在腕上,释放着温和平缓的镇定信号。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有些人半夜惊醒,冷汗涔涔,梦里全是哭声,却又记不清是谁在哭。一位老人梦见自己抱着襁褓中的孙子哼歌,醒来时发现枕头湿了一片,而音箱正播放着“安眠音频”,旋律温柔,却让他感到窒息。
他们开始摘下手环。
起初是个别行为,被系统标记为“情绪波动异常”,安保人员上门劝导。可当第二天、第三天,摘掉手环的人数呈指数级增长时,守心联盟才发现,这不是故障,也不是黑客攻击,而是一种**集体的身体反抗**。
人体对真实情感的记忆远比任何数据库都要深刻。一旦唤醒,便无法再被轻易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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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全国范围内的“声枕”效应全面爆发。
在甘肃一个小县城的教师宿舍里,一名中年女教师每晚睡前都会把枕头放在阳台上晒太阳。这是她母亲教她的习惯,说阳光能带走噩梦。三天前,她在旧货市场用两本诗集换回这只造型古怪的陶瓷枕,店主是个戴斗笠的老妇人,只说了一句:“记得念你想念的人的名字。”
昨夜,她照做了。轻声说了句“妈”。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七岁那年夏天,暴雨倾盆,屋外山洪暴发,父亲背着她?水逃命。泥石流砸塌了半边墙,母亲死死护住她们姐妹俩。她听见母亲一边咳嗽一边唱歌,是一首极古老的童谣,调子歪歪扭扭,却让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安心”。
她哭着醒来,泪水止不住地流。但她没有恐慌,反而感到一种久违的完整。
她摸出手环,轻轻掰开,扔进了垃圾桶。
而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城中村,一个外卖骑手连续一周失眠。自从戴上“安宁居”推广的健康手环后,他再也听不见雨打铁皮屋的声音,也感受不到送完最后一单时那种疲惫又满足的喜悦。他变得麻木,像台机器。
直到昨晚,他捡到了一只摔裂的瓷枕,是从邻居搬家丢弃的杂物堆里翻出来的。他随手修了修,垫在头下。入睡时,耳边忽然响起一段节奏??哒、哒哒、哒哒哒??是他小时候在工厂打工的母亲踩缝纫机的声音。
那一刻,他猛地坐起,浑身颤抖。
他想起了那个冬天,母亲把刚领的工资全买了糖炒栗子,塞进他冻红的手心里;想起了她笑着说自己“不累”,可背影却佝偻得像棵枯树。
他冲到阳台,对着漆黑的夜空大喊了一声:“妈!我想你了!”
楼下保安探出头来骂他扰民。他不在乎。他只想让全世界知道,他还活着,还能痛,还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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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和苏瑶启程前往雄安。
他们没走高速,也没乘高铁,而是搭上了一列绿皮火车,慢悠悠穿行在华北平原上。车厢老旧,座椅咯吱作响,广播里放着断断续续的戏曲选段。几个孩子在过道追逐打闹,笑声清脆。一位老大爷拉着二胡,不成调,却自得其乐。
苏瑶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与村庄,忽然说:“你说,如果这一切早十年发生呢?如果我们小时候就能听见这些声音,会不会少一些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