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李莲正与村民商议如何向外传播信仰,山上的祝媱也在进行着她的尝试。
她凝神感应着那些被张青移栽到去往下河村的小路上的野草——这些野草大多数都是牛舌草、蒲公英、狗尾巴草,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品种。张青选择它们,无非是好养活。
祝媱对张青说的“草木所至,巫雅可达”确是实话,而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祝媱本人。
这是源于《巫山神女种田记》这款游戏带给她的灵感——她顶着神女的身份重生,又拥有与游戏技能相似的能力,两者之间必有某种深刻的联系。游戏中的神女能梳理地脉、滋养水土,那她是否也能效仿,以此拓展巫山的范围,甚至让自己能踏足更远的地方?
游戏里的巫山神女之所以梳理地埋,调节水土,难道真的只是怜悯苍生吗?
祝媱不知道,她毕竟不是游戏里的巫山神女,不过既然想到了办法,有超绝行动力的祝媱就直接开干了:她曾试着将神力直接注入土壤,试图让巫山的气息向外扩散,以此达到扩大巫山范围的目的。
可惜,这力量如同扑上海岸的浪花,无论来势多么汹涌,最终都只能无奈地退回深海,难以在外界的“岸上”真正扎根。
但她并未就此放弃,她想:既然浪潮留不住,何不尝试“引水为池”?——假若提前挖好坑渠,将海水引入,再设法让这池水与大海相连……
在这个想法闪过她脑海时,巫雅快乐地从她面前跑过,她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张青。
如今,张青从巫山移栽的野草虽然在路边扎了根,但这些野草里那属于巫山的那点灵韵却在快速消散,马上就要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两样了!
但即使这样,祝媱的眼睛也亮亮的,她能感觉到这种方法是可行的,只是蕴藏在野草中属于巫山的力量不够而已!
可如果她在移栽的草木中留存足够强的灵韵作为“锚点”,或许就能以此为基础,构筑起一条连接外界的细微通道!
想到此处,祝媱定了主意。待明日张青再来移栽草木时,她要在那些植株上多灌注些灵力,再做努力!
更何况,人都有从众之心。张青这般日日移栽草木,动静虽不大,但绝瞒不过下河村那些眼尖心细的乡邻。只要有一人窥见其中门道,起了效仿的念头,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而且……一只灰褐色的松鼠叼着颗松果,灵巧地从祝媱眼前的枝头跃过,蓬松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望着那远去的小小身影,唇角不禁扬起笑意。
除了人可以移栽草木,这山间的风、迁徙的鸟、奔跑的兽,乃至流淌的溪涧,不都是自然的播种者么?巫山的草木种子,借风力远扬,附于鸟兽皮毛迁徙,随流水漂泊远方……如此潜移默化,积少成多,终有一日,点滴雨水亦能汇成江河!
……
“傩戏倒是可以……可村里没人会跳了……”李莲努力回忆着,上一次看傩戏还是五六岁时,一个路过的傩戏班子在青柳县暂留。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爹把她架在肩头,她却冷不防被一张狰狞的鬼怪面具吓得哇哇大哭,旁的什么热闹场面、唱词曲调,一概记不清了。
“说书……谁又能说会道呢?庙会……倒是可以办,但该怎么让人来看呢……”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心事重重地往家走,只觉得千头万绪,却难觅一个切实可行的突破口。
第二日,她照常前往巫山。路过山神庙时,却见阿兰正引领着一位身形高挑、衣着鲜艳的陌生女子往庙里走去。
李莲心中一动:莫非是来拜见巫山娘娘的人?难道自己前几日在青柳县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奇之下,她脚步一转,朝着山神庙走去。
远远地,只见那女子在神女像前拜了拜,然后便转向阿兰,似乎低声交谈着什么。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李莲的到来,她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李莲身上。
四目相对的刹那,仿佛一阵温和的春风拂过心田,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安宁,让李莲的心一下就静下来了。
她看着对方那张从未见过的面容,心底却油然生出一股没来由的亲切感。
李莲心中诧异,上前几步,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女子看着她,眉眼弯弯:“我叫祝女,是巫山神女的追随者。你呢?”
李莲下意识回答:“我叫李莲,是巫山神女的……”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猛地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眼睛瞬间睁大,满是不可置信,几乎是脱口而出:“师父的追随者?!”
“嗯。”祝女肯定地点点头,见李莲神色有异,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李莲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翻涌的心绪,摇了摇头:“……我没事。”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祝女,仍是觉得不可思议,追问道:“你……你当真是师父的追随者?”
“对呀。”祝女语气轻松,“我此前不在神女身边,如今事情办完了,我就又来找她了。”
她看着李莲,似乎也很惊讶:“没想到神女竟然收了弟子呢。”
祝女——也就是祝媱,要说山神庙落成对祝媱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她能凝聚一具‘身外化身’了!虽然这身外化身的行动范围仍然局限在巫山和山神庙周围,但光是有身外化身这件事就能让她再做许多事了!
毕竟巫山神女超然物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但没关系,祝女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