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镜中最后一缕黑烟被吸入罐内。他迅速封口,贴上五雷符。
屋内恢复平静。
陈淼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这一役耗损极大,不仅动用了本命精血,还强行催动师父留下的禁术??若非他这些年行走江湖,屡次与邪祟交锋磨砺出的道行,恐怕此刻早已被反噬重伤。
门外,周婉清听见动静,急忙推门进来。
“我儿子……”
话未说完,只见床上男孩猛地睁开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体温恢复正常,眼神清明,不再是那种浑浊恍惚的状态。
“妈!”他扑进母亲怀里,“我梦见一个姐姐,她说她好冷,让我救她……可后来来了个穿黑衣服的叔叔,把她带走了,还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周婉清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孩子。
陈淼默默收拾法器,将收魂瓮收入背包。他知道,这女孩的怨气太重,不能轻易超度,必须带回承灵堂,择吉日请几位老法师联手做法,才能真正化解其执念。
临走前,他对周婉清说:“回去把桂花树挖了,取骨迁葬。找个清净寺庙,请僧人诵《地藏经》七日。另外,把你婆婆叫来,让她对着遗骨磕三个头,亲口说一句‘对不起’。若不做这些,日后还会再生灾祸。”
女人连连点头。
雨已停歇,东方微明。
陈淼走在归途上,脑海中却无法平静。秦九渊虽消失,但他的阴影仍在蔓延。那些被掩盖的旧案,一个个浮出水面,如同沉湖多年的尸体,终将漂至岸边。
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深处一个备注为“老赵”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是我。”他说,“查一下三十年前,谢、林、周三家联姻失败的案子。特别是涉及新生儿死亡的部分。另外,帮我找一个人??谢无咎,如果他还活着,一定藏在南方某个宗族势力背后。”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确定要碰这个?上面早有命令,九渊案相关的一切列为禁忌档案,任何人不得追查。”
“我已经不是管理局注册道士了。”陈淼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声音平静,“我只是个开‘丧葬一条龙’的普通人。但我接的每一单,都是命。”
挂掉电话,他加快脚步。
清晨六点十七分,承灵堂大门开启。
一名佝偻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包,里面隐约露出半截婴儿鞋。
“您是陈先生吧?”老人颤声问,“我孙女昨晚死了,才三个月大……可她临死前,嘴里吐出了一枚铜钱,上面刻着你的名字……”
陈淼看着那枚沾满血渍的古钱,瞳孔微缩。
那是他十年前丢失的护身符牌,原本挂在恩师遗体胸前,随棺下葬。
如今,竟出现在一个死婴口中。
风再次掀起门帘,招牌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承灵堂?丧葬一条龙,兼治疑难杂症。”**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