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萧语听与封宸随在萧照临身侧,各司其职,连着半月的连轴转,一寸寸的从巫族手里夺回三城,重振军士。
他们选择用一场社稷之功,去赌一个身后之名,去换一方百姓平安。
但是好景不长,布防图的泄露就像一个豁口,打破了这摇摇欲坠的南疆。
“听儿,快走!我断后!”
“宸儿,带听儿走!听话!”
“爹!娘!”
“你放手!封宸你放手!我要去找我爹娘!”
封宸死死的箍住萧语听,用力的夹了一下马的肚子,让马在血水横流的黑红之地狂奔。
两个少年人皆是伤痕累累,萧语听脸上全是泪水,疯了似的掰扯着封宸的手臂,发出困兽似的低吼。
封宸用力抱住萧语听,脸上的泪水与血混合着,打在了二人的身上。
“我们要回去,活着回去……”封宸牢记萧照临云挽歌的话,哽咽着安慰,“听儿,萧家只剩你了,你得活着……”
“啊!”萧语听痛苦的悲鸣着,他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里,看到那苍茫大地上的尸横遍野,与那盔甲下永远不曾低下的两颗头颅,是所有人的希望,好像旗帜,“爹!娘!呜……”
萧家双将的战死,仿佛在用鲜血涂抹了燕赤的诡谲,撕裂了这粉碎太平的盛世。
战报飞往江都,到了皇帝的手中,却被轻飘飘的揭过。
毕竟当下,南疆需要英雄,朝廷需要楷模,军队需要士气,萧家战死,是死得其所,死得其时。
旨意与追封下达到了南疆,这份承载着至高荣光的帛书,被恭敬地迎入官衙后,便被当地官员面无表情地卷起,锁进了存放旧档的木匣最底层,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毕竟在他们眼里,那场战役无人生还,为死人树碑,不如多顾着些自己的性命。
而在他们眼中已死的封宸与萧语听经历了那样惨痛的代价,一夜之间成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苏和景到的时候,便看到了遭受重创的封萧两家。
他在那边小住了半月的时间,直到两家人的生活慢慢从失去长辈的惨痛中恢复过来,才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南疆暴动不断,巍远军在那之后又换了三任将军。
萧语听与封翊先后娶妻生子,好似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直到宫内封依斐病逝的消息传到南疆。
封母自从丈夫与挚友的故去一直郁郁寡欢的,又突然得知女儿病逝的消息,一夜间病重不起。
药水源源不断的灌入,可是终究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三兄弟望着江都的方向,浓重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大哥……”封翊喃喃道,“现在只剩我们了……”
封宸沉默的望着未知世事的四个小萝卜头,看向萧语听道,“听儿,带栖迟走吧,这里我守着。”
他是大哥,他得守着这个破碎不堪的家,重新闯荡的事情就交给萧语听吧。
萧语听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栖迟。”
“爹,二叔,小叔。”已经是半大的小女孩穿着灰扑扑的外衫,有模有样的冲着三人行了个礼。
女孩子的身后背着一把不离身的长矛,那是萧语听与封宸在萧家双将战死后偷偷回到战场,背回二人的尸体,拿回了他们的武器。
而叶栖迟身后背着的长矛正是当年属于萧母的雪域长矛。
“要跟我去巍远军吗?”萧语听拿出已经许久没有碰过的剑,望着眼前眼神坚毅的女孩子,“你是想留在家中,还是想随着我去军营?去军营的话对你来说会很累,很苦,而且你是个小姑娘,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但是你曾经说过,你想成为一个像萧祖母一样的女将军,你也在努力往这个目标靠拢,所以我把母亲的雪域长矛给你了,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选择在家中,还是选择随我去军营。”
“我选二叔。”叶栖迟毫不犹豫道。
萧语听没有意外,封宸也露出欣慰的神情,只有封翊欲言又止了片刻,才拍了拍萧语听的肩膀,“二哥,你跟栖栖要好好的,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