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后方传来尹稚生暴怒的嘶吼,更多的追兵涌上。
看着重擎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茫茫雪夜中,秦墨还未来得及喘息,破开的口子重新合拢。
他手下长剑翻飞,格开刺来的弯刀,脑中飞速计算着每一分生存的可能。
马蹄践踏着温热的尸体,鲜血泼洒在雪地上凝结成暗红的冰。
这片天地,只剩下兵刃撞击的刺耳声响、垂死的哀嚎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重擎驾马疾驰,解决了第二个追兵,他望向远处的灯火,“驾!”
快一点,再快一点,主子还在等他。
夜色已经很深了,举目望去皆是雪白,楚昱珩在主帅帐中,他的指尖凝在沙盘某处,一种没来由的心悸让他骤然失神。
陆怀安再次喊了一声,“承锦?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楚昱珩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声音冷肃:“传令巡防,加倍警戒。蛮夷沉寂太久,恐有异动……”
“此令你已重申过数次了。”陆怀安面露忧色,“你是不是这段时间精神太紧绷了……”
话音未落,一名亲兵踉跄闯入,面色惊惶:“报——将军!出事了!”
紧跟着,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重擎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单膝跪地,还未开口,只听见一贯情绪不外露的将军骤然变化的声音,“秦墨呢?”
重擎行了个大礼,单膝跪在主帐中,语速飞快,“将军!殿下在落鹰峡遭大王子尹稚生重兵埋伏!殿下舍身开路,命末将杀出求援!请将军速发兵救援!!”
楚昱珩霍然起身,立刻穿上硬甲,拿起长枪,语气冷厉,“点兵!军医随行!重擎,带路!”
真的是人多势众啊。
燕凌骑已折损大半,残存者个个带伤,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薛宏业格开劈向秦墨的一刀,虎口崩裂,嘶声喊道:“殿下!你先走!!”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都懂。
或许是要活捉殿下,殿下这边承受的火力是最大的。
即便他武艺超群,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臂上、肩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每一次挥剑都倍感沉重。
秦墨利落的一击毙命,抹去溅在脸上的热血:“你带人往东侧突围!这是军令!”
他比谁都清楚,尹稚生不敢杀他,但绝不会放过他任何一个部下。
但这支小队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不能全都交代在这里。
所以权衡利弊之后,他果断作出选择。
“殿下!!”薛宏业目眦欲裂。
“滚!”秦墨厉声喝道,剑锋指向敌军唯一因调动而出现的微弱缝隙,“带活着的人出去!不要回头!”
知道殿下做的决定是不容更改的,薛宏业咬牙,“是。”
他胸腔里堵着的那口浊气,尽数化作了劈砍的狠厉。
他知道,军令如山,此刻唯一的生路,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执行到底。
秦墨拍了拍越影的脖子,“带着我们冲出去,嗯?”
越影昂首,一蹄子撅了一名持刀敌兵的手腕,鼻息喷出一股白雾,发出一声长嘶,算是应声。
“全军听令!随我向右——破阵!”秦墨扬声高喝,剑锋却猛地指向左侧。
马群在越影的带领下瞬间变阵,薛宏业一马当先,在秦墨话音落下的刹那,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左侧疾驰而去。
对这声东击西的战法,燕凌骑已经得心应手,因为这招百试不爽。
敌军果然下意识向右翼收缩,左侧防线顿时露出转瞬即逝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