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方颂不再像大堂那样好修养的样子,他带着些戏谑地问:“你急什么?”
方颂戏谑的态度让张昭觉得不舒服,“随你。”
“是他么?”张昭脸色沉了沉,但这并没影响到方颂的追问,“刚才你推着的那个人,是你之前提到的‘爱人?’”
“这几天你别胡闹。”
“那就是被我说中喽?”
饭菜打包好了,张昭临走前又对着他重复了一遍,“别胡闹。”
转身离开,背后传来了方颂不明所以的笑声。
脚步匆匆地回了酒店。
上楼后,敲过门等了好久贺寻才来开,张昭举了举手中的袋子,“你要的小馄炖。”
进屋后他看到贺寻笔记本还亮着,“不是让你歇歇么?”
“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歇的,真把我当废物了。”贺寻边开包装盒边说。
“说什么呢。”张昭心里听的有些不是滋味,坐在了他旁边,帮他拆开其他的盒子,“还点了几样菜,你多吃点。”
张昭一边时不时地给他夹菜,一边看着贺寻还亮着的电脑屏幕。
“其实,不用准备这么多的,你可以。。。。。。”张昭其实想说,你可以让我帮你来做你提个思路,或者你说出你的想法,其他的事情,我都愿意帮你来做,就像从前那样。
话没有被说出口,如今的场景,这样做已经不再合适了。
贺寻好像知道了张昭在想什么一样,对他说:“既然都来了,答应了做,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好几天呢。”张昭的解释苍白无力。
贺寻接受了这个解释,对他说:“我知道了,别瞎看了,你也快吃吧。”
ETZ芯片行业峰会三年一次,作为颠覆业界的国产芯片新星,追光自然成了此次峰会的焦点。
前面几天有几场重要的主会场是由张昭主讲,贺寻要参与的那场排在了后面几天。
每次张昭在台上,总能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看见贺寻,安静地坐在轮椅里温和带笑地看着他,当他下台想要去找他时,那人又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离了场。
张昭在想,不知从哪天起,贺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变长了,这停留却令张昭感到困惑和不安。
贺寻不回应自己的追问,不解释过往的误解,模糊地,含义不明地由着自己陪在他身边,这越来越藏不住的目光让张昭觉得贺寻像是在告别。
正值提问环节,张昭的恍神被提问打断。
“张总你好,追光在技术上的创新突破,在市场上的优越表现,这些年已经给了我们足够多的惊喜了。但在追光出现前,国产芯片还遍地开花,追光的出现在某种层面上是不是形成了新的垄断呢?”
提问的人叫李齐,科磊芯片CTO,科磊做国产芯片早于追光,却雷声大雨点小,这几年更是被全方位碾压。
张昭在回答前,望向了最后一排,视线没有再挪动,好像只说给那个人听:“曾经有个人和我说过,国产GPU做的垃啊,追着英伟达抄架构能有什么出息。”
台下的听众哄堂大笑了起来,张昭看得真切,贺寻也笑了,他对着远处的那个笑容继续说道:“那人还说,不要卡死在兼容性和生态上,不要追着别人的生态跑,要定义更简单的计算范式,不让无意义的复杂性和工作量成为推广门槛。这些年,追光始终依据着这样的初心在往前走,我们从不设置壁垒,上下层生态全部开源,希望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可以以更低的门槛加入进来,而不是形成新的垄断。”
方颂也站了起来,“会不会成为新的垄断,我想张总前面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我也就不再赘述了。”说着对张昭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对着李齐说道:“我是想站在客户的角度说说感受,我们公司主要做上游应用,也做自己的大模型。新出的大模型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去部署调测,在国产芯片的选型上,如果不用追光芯片,就面临两种选型,一个是NPU生态,一个是类CUDA生态。NPU生态封闭,部署需要原厂专人支持重新适配底层代码,类CUDA生态虽然兼容性好一些,但pytorch之类的上层工具也要重新编译,整体周期都不短。反观,一个新入职的实习生就可以在追光芯片上完成快速的部署和调优。。。。。。”
方颂后面的话张昭没有太听进去了,隔着一排又一排不相干的人群,他好像看到贺寻的笑里还带着泪,张昭想要离开这里,他想要越过人群,到贺寻身旁,帮他把眼泪擦擦干净。
先他一步,贺寻转了身,在方颂滔滔不绝的背景音里,悄无声息地离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