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沟壑蜿蜒而下。“我记得她咳嗽的声音,像小猫喘气……我记得她最爱吃糖炒栗子,可医院不让她吃……我记得她说‘哥哥,你要替我看看春天’……”
他说着说着,竟开始哼起一支童谣,调子歪斜,断断续续,却是当年录音档案里的原曲。
小满坐在控制室,听着这段跨越半个世纪的歌声,胸口闷痛如压巨石。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母亲坚持要把“心渊”建在樱园??这里曾是“心灵延续工程”的起点,也是无数灵魂被割裂、重组、遗忘的地方。如今,它必须成为回归的终点。
当晚,她独自走进地下祭坛,站在青铜鼎前。记忆灰烬静静沉睡,黑曜石墙壁映出她苍白的脸。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鼎沿,这一次,不再有刺骨寒意,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润感。
“你们也想回家吧?”她低声说。
刹那间,鼎内黑晶微微震颤,一道极细的金线自中心升起,如萤火般飘向虚空。
苏晓冉第二天清晨发现,**暗流协议**子网中,有三百二十七段记忆灰烬完成了自我净化,转化为可读取的疗愈片段。其中一段,竟是当年主持E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临终忏悔录:“我们以为是在延续生命,其实是在制造幽灵……我对不起那些孩子,也对不起自己。”
“心渊”正在进化。它不再只是记忆的容器,而是情感的炼金炉,将痛苦淬炼成理解,将悔恨熔铸成救赎。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觉醒。
第七天,一封匿名信寄到樱园,用老式打字机打印,措辞冰冷:
>“你们掀开的不是历史,是炸弹。有些记忆,本该永远埋葬。若不停止‘归名行动’,后果自负。”
信纸背面,印着一枚模糊徽记??**红梧桐**。
小满盯着那枚图案,心头骤然一紧。这是七十年代国家安全局心理干预组的内部标识,早已随机构撤销而废止。可它怎么会出现在今天?
她立刻调取E计划原始档案,却发现相关页面全部被加密,权限等级高达“绝密?星辰”。更诡异的是,系统日志显示,过去一周内,有未知IP多次尝试远程接入“心渊”母核,攻击路径均指向**记忆灰烬数据库**。
“有人不想让真相曝光。”苏晓冉脸色凝重,“而且,他们还在里面。”
小满沉默良久,忽然起身走向祖宅书房。她翻出母亲遗留的保险柜钥匙,在书架第三层暗格中取出一只檀木盒。盒内是一叠泛黄手稿,封面写着《心渊备忘录》。
翻开第一页,母亲的字迹跃入眼帘:
>“若有一天,红梧桐重现,请启动‘星火协议’。
>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记忆本身,而是掌控记忆的人。”
她继续往下读,心跳逐渐加快。原来,“双念基因”技术最初并非用于疗愈,而是军事项目??**“影身计划”**,旨在制造能承载多重人格的情报特工。失败品被销毁,成功者则被秘密管控,代号“梧桐”。而“心灵延续工程”只是其民用化伪装。
“所以……那些接受记忆植入的人,不只是实验品。”她喃喃道,“他们是武器。”
苏晓冉看完手稿,脸色惨白。“如果这个消息泄露,共忆网络会被彻底污名化。政府可能直接接管,甚至摧毁‘心渊’。”
“那就不能让它泄露。”小满合上手册,眼神如刃,“但我们也不能停下。母亲留下这一切,不是为了让我们藏起来。”
她们决定双线并行:明面继续推进“归名行动”,暗地启动“星火协议”??激活母亲预留的三十七个隐秘节点,这些节点分布在国内外三十座城市,每一处都藏有一段关键记忆备份,唯有林家血脉与特定声纹方可解锁。
第一站,北京。
三天后,小满站在中关村一栋废弃科研楼顶层,手持录音笔,对着空气说出母亲生前录制的密语:“春樱落,秋叶归,心渊不灭,星火长明。”
墙内机关轻响,一块砖石缓缓移开,露出一只铅盒。盒中是一卷磁带,标签上写着:**E-01至E-50号实验体原始脑波记录(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