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自己从小做的一个梦:一片粉色樱花缓缓飘落,落在她摊开的右掌上,随即融化成血。每次醒来,枕巾都是湿的,像是哭过很久。
难道……那个“尚未出生的生命”,指的是她?
不,不可能。她是林家亲生女儿,有完整的出生证明,有父母陪伴长大……
可为什么,每当她触碰共忆设备时,总有一种“归位”的错觉?仿佛她的大脑本就是为这个系统设计的插座?
她冲到井边,翻出藏在暗格里的祖父日记残页。泛黄纸张上写着一段话:
>“念星常说,爱是最危险的病毒。它会自我复制,跨越时间,感染陌生人。她说她把自己的‘一部分’送出去了,送给未来某个需要它的人。我不懂科学,但我知道,她从来不怕代价。”
小满闭上眼,泪水滑落。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只是继承者,而是容器。母亲将自己的情感核心封存在她的基因里,等待二十年后的共鸣时刻。
而这,也正是“不可控的爱”的真正含义??因为它连创造它的人都无法掌控。
??
两天后,北京郊区某废弃疗养院。
这里曾是E计划最早的实验基地之一,代号“梧桐苑”。如今杂草丛生,窗户碎裂,唯有中央楼体依旧坚固,外墙刷着褪色的标语:“健康身心,服务人民”。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悄然驶入,车门拉开,走出三个戴口罩的女人。她们穿着环卫工制服,手里提着工具箱,动作熟练地剪断铁丝网,潜入地下室。
领头的是苏晓冉。她手中拿着一张手绘地图,正是根据敦煌档案反推出来的结构图。
“B区三层,第七间房。”她低声说,“据资料显示,那里曾关押过第一批‘双念儿童’,年龄五到八岁。他们后来全部被转移,但监控日志提到……有个孩子始终不肯说话,直到最后一晚突然唱起《茉莉花》。”
林望春握紧手中的探测仪:“母亲留下的线索说,最早一批基因编辑失败案例,都被秘密冷冻在这栋楼的地窖。”
她们穿过布满蛛网的走廊,脚步踩在腐朽地板上发出吱呀声。空气中有股陈年的药水味,混合着霉变与金属锈蚀的气息。
终于抵达目标房间。
门锁早已锈死,苏晓冉用液压钳撬开。推门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室内竟维持着低温状态,墙壁覆盖着厚厚的冰霜。正中央摆着七台老式维生舱,玻璃罩内依稀可见蜷缩的人形轮廓。
“天啊……”林望春捂住嘴。
她走上前,擦去一号舱的冰雾。那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皮肤苍白近乎透明,双眼紧闭,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但他头上戴着简陋的电极帽,连接着一台仍在运转的黑色机器,屏幕上跳动着微弱脑波。
“他还活着!”苏晓冉惊呼,“这种低温休眠状态下,新陈代谢几乎停滞……他们被保存了快三十年!”
林望春颤抖着手翻开舱体铭牌:
>**E-03|原名:周明远|出生地:湖北宜昌|替身预定:李建军(未执行)**
“他是母亲当年偷偷保留的对照组。”她哽咽道,“那些没能成功接受记忆覆盖的孩子……他们拒绝遗忘,于是被判定为‘失败品’,冷冻封存。”
就在这时,探测仪突然报警。
苏晓冉查看数据:“地下还有空间!至少两层,而且……有电磁活动!”
她们合力移开角落的通风板,露出一道狭窄楼梯。向下走了约五十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赫然出现,直径不下百米。四周墙面镶嵌着数百块水晶般的介质,中央则矗立着一座与樱园祭坛极为相似的青铜鼎。
不同的是,这座鼎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符文,鼎内悬浮着一团幽蓝色火焰。
“这是……反向心渊?”苏晓冉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建造一个吞噬记忆的黑洞!”
林望春迅速分析周围设备:“这不是单纯的存储库,而是一个主动清除装置。它通过共振频率锁定特定脑波模式,然后将其彻底抹除??不仅是现实中的个体,连共忆网络里的痕迹都不放过!”
她猛然醒悟:“红梧桐根本没打算永远隐藏真相。他们准备在适当时机,一次性清空所有觉醒者的记忆,让整个社会重回‘稳定状态’。”
“而现在,我们唤醒的人越多,他们就越急于启动这个东西。”
话音未落,地面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