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菁却困惑地问:“贺哥,你呢?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带薛宓,伪装成来寻亲的。就说薛宓的妈妈几年前改嫁到福寿村,现在想来认亲。农村宗族观念重,带着孩子上门认亲,比一个陌生男人瞎转悠更不容易惹人怀疑。”
“可带着孩子进村查案……会不会太危险?万一遇到突发状况……”槿菁欲言又止。
“我们只是前期摸排。如果真发现线索,立即撤出并联系当地警方联合行动。”
“放心。”贺黎筠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低声补充道,“我会……时刻看紧她的。”
只有他知道薛宓的危险性。
也只有他最清楚,薛宓她本身……就是最精准的“恶念探测器”。
如果连她都看不出这个村子有问题……那福寿村就真的只是一座普通村落,可以彻底排除嫌疑。
但——
如果她看见了什么……
指节敲击着方向盘,贺黎筠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坐在副驾驶座晃着腿的薛宓。
她正趴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学生。
“那边……”她突然出声,指尖轻轻点在玻璃上,“在烧东西。”
贺黎筠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田埂边,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正围着一顶纸扎的花轿。
花轿做工粗糙,却装饰着鲜艳的红绸,在灰蒙蒙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刺眼。一个纸糊的“新娘”歪斜地坐在轿中,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
而轿前的坟地里则有一口刺目的大红棺材。棺盖半开,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具青年男人的尸骨,一个神婆模样的老妇人正用米粒和面粉,仔细地塞满尸骨空洞的眼窝、耳洞和口腔。
她每塞一把,就念念有词:“耳聪目明,口能尝味,来世享福……”
贺黎筠皱了皱眉,没想到来福寿村的第一天就撞见了冥婚现场……
潮湿的泥土混着纸钱焚烧的焦味,在寒风中弥漫开来,他就听薛宓轻嗤一声:“这个村子,好吵啊……”
“有黑雾?”他下意识问。
薛宓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坟地。在她的视野里,整个村子的坟头都翻涌着浓稠的黑气,像无数挣扎的怨魂纠缠在一起。
“我不要嫁人!放我出去……”一个少女的幽怨哭声传来,“为什么我都自杀了……还不放过我……连我的尸体……都要卖掉……”
“是他们杀了我!”另一个凄厉的声音尖叫,“为了配冥婚杀了我!”
“呜呜呜……爸爸妈妈救救我……呜呜呜……”
凄厉的哭嚎在薛宓耳边此起彼伏,她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冤死的、被害死的鬼倒是挺多的。看来不只是盗了尸体那么简单。”
贺黎筠心头骤然一沉。
在阴婚产业中,女性尸骨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越是年轻貌美、学历高的新鲜尸体,价格越惊人。一具刚离世的“新娘”,起价就是15万。
有交易,就有市场。
有市场,就有产业。
有产业,就必然滋生罪恶。
已婚女性的尸骨被娘家人偷偷挖走配阴亲;父母为争夺女儿尸体的冥婚归属对簿公堂;92岁高龄未婚无子女的老太也在死后被两个侄女配冥婚……甚至有些人为了钱,不择手段,将智障女子拐骗后,冒充其亲属,将她们卖给需要配冥婚的家庭……
那些躺在交易清单上的“新娘”,在那群人眼里,只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现在,薛宓口中“被害死的鬼”更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想……
这个村子买卖女尸的勾当,早已从盗墓偷尸,发展成了更丧心病狂的罪行——杀人卖尸。
“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