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娘双眉微蹙,盯着他。
穆辞川懒得跟他斗嘴,随便道:“我猜他说如果你话太多,就让鹭娘把你的嘴堵起来。”
崔疑笑了,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笑了一会儿才道:“这虽然也有道理,但在我看来,他说的应该是,不论你什么时候决定签下罪状,不论你为此提出了什么要求,鹭娘都要立刻答应你,而不必向他禀告。”
穆辞川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崔疑只望着鹭娘道:“鹭姐姐先说是不是?”
鹭娘不是个善说谎的人,她哽了片刻,道:“沈大人并非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那就是猜中了。”崔疑笑着说,“看起来他很着急给我们定罪。可我们已是瓮中之鳖,他又在急什么?”
穆辞川感到他话里有话,没有搭茬,等他说下去。
崔疑就接着道:“沈大人今日安排这些陷阱,说到底是要帮太后娘娘打压天子党羽。可皇帝至今还未现身,沈大人急的事,是不是与皇帝有关?”
“你最好不要乱猜。”鹭娘冷声打断他的话,“沈大人的安排,不喜欢让别人知道。”
“我却已经知道!”一道清亮的嗓音忽然在屋顶上响起,还没等三人抬头去看,一个披着红斗篷的、火球般的人就“嗵”的一声落在木桌上,踏灭了那盏小红灯。
鹭娘冷着脸,手掌一翻,一枚银钉已经朝着那人飞出。也就在与此同时,红衣人摘下斗篷的兜帽,朝着鹭娘叫了声:“二师姐!”
来人是江南雀。
鹭娘一怔,手上立刻又打出一枚钉子,这一枚飞得更快,击在第一颗的钉尾上,“当、当”两声,两颗钉子全都弹飞了。
鹭娘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南雀?”
江南雀嘿嘿一笑:“师姐想不到我会来吧——诶,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姿势?”
她看了看吊在两边的穆辞川和崔疑,忍不住大笑道:“穆辞川,你先前在皇宫里就戴着个花盖头扮新娘子,现在你们两个人又这么面对面举着手。怎么,你们要拜天地了?”
穆辞川都不想接她的话,但他听见崔疑阴声问:“你给谁扮过新娘子。”
“这很重要?”穆辞川翻了他一个白眼,转头接着问江南雀,“你不是被祝掌门带走了吗,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师父可关不住我。”江南雀骄傲地昂起头来,“他从寰丘把我带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怀里藏着只二师姐的银钉子,就猜出来他肯定是打听到二姐的消息了。于是我就一路偷偷跟着师父,你们在寰丘上被大师姐点穴之后,我看见师父跟着他们回皇城里去了。”
鹭娘忽地道:“你看见了月出?”
“不只是我,寰丘上好些人都看见了。”江南雀道,“先不提这个。我跟师父到了皇城门口,他们进去了,我跟不进去,只能在外面躲着。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事?”穆辞川问。
“乌鸦。”江南雀说,“从皇宫里飞出来的乌鸦,今日特别多。”
穆辞川蹙眉道:“这又能证明什么。”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江南雀压低了声音,“我用内力打落了一只乌鸦,你们猜我在鸦嘴里发现了什么?”
穆辞川道:“快说。”
江南雀没有直说,她伸出一只手,在三人面前缓缓地张开了手掌。
她的掌心里,躺着一片皱皱巴巴的圆形黄纸,纸心挖有一只方孔,四边还写着“元雁通宝”四个黑字。
“这是纸钱?”穆辞川愣了愣,“皇宫里有人死了?”
“并不一定是刚死的。”崔疑沉声道,“今天是寒衣节,本来就是烧纸祭祖的日子。乌鸦衔纸钱筑窝,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