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濯摇头,话语虽轻缓,但坚定不容拒绝:“我明日必须上山。”
陈二娘说:“那我多派几个好手随主上同行。”
“不必,我一人上山即可。”
“这如何使得!”陈二娘又朝裴濯跪下,泛着泪意的眼里既是悔恨又是不甘,“二十五年前的先主之殇犹如昨日。我等即便是拼尽性命,也定要护主上周全!”
“族长不必为我忧心,我上山只是需要做一出戏,并不会害及自己的性命。”裴濯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我的这条命,还要留着去雍京。”
“可是……”
“族长请起,”裴濯再次示意赵诚扶起陈二娘,而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个人,“这出戏能否演好,还需诸位帮我。”
等裴濯将他的计划说完
,陈二娘脸上的凝重之色淡了几分,但还是觉得不安,想再开口劝说时,一直站在角落里没言语的江郎中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时辰到了。”
裴濯偏头看了江郎中一眼,轻笑道:“那么此事便这样定了。裴某有些疲累,就不多陪诸位了。”
陈二娘知道裴濯这是要下去歇息的意思,忙道:“后屋的两间房都收拾妥当了,饭菜一会儿也给主上送去……”
江郎中又出声打断:“还要炭火、浴桶和热水。”
陈二娘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裴濯,但裴濯并没解释,只是朝她颔首微笑:“有劳族长安排。”
*
窈月知道裴濯他们定是为了在正堂里说些不能让她听的事情,才要把她迷晕过去,也知道正堂的屋顶上有周合守着,她一旦靠近就会被逮个正着。她便放弃了接近正堂偷听的想法,把江柔弄晕蹑手蹑脚地出了西屋后,直接去了离正堂最远的后屋。
后屋都是睡觉歇息的房间,也是精神最松懈的地方,她就不信他们睡前不再说些什么秘密。
窈月草草地扫了扫后屋的几间房,因为未点灯只能凭感觉挑了间最大的,然后飞快地上了房梁。
她刚在房梁上稳住身形,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磕碰声和说话声。有几人站在外头说话,因为声音不高,窈月并不能听清,只能辨出从外面搬了沉重的东西进来,而后房里的灯烛也被点亮,窈月赶紧往暗角处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随着一阵进进出出的嘈杂动静和房门合上的吱呀声,安静下来的房里响起了脚步声。窈月凝神辨了辨,有两个人,而且都是她的熟人。
“扎针服药已不够了,得接着泡。你若不想这双腿明日折在山上,就好好给我泡一整晚。”
“好,都听江叔的。”
听着下方传来的哗啦水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窈月的脸也随着蒸腾上来的热气变得越来越红。
不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样。
窈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大着胆子探出半个脑袋,往下面飞快地一扫,但只扫了一眼,她的脑子就嗡的一声炸开,胸膛里的那颗心也随之疯狂乱跳。幸好她的手提前扶稳了,头昏脑涨的她才没从房梁上掉下去。
她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想来听点墙角,绝对不是为了偷看裴濯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