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她忽然小声开口,带着一丝怀念,“还记得我刚开始学‘流云’剑时的事吗?”
顾清尘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笑道:“怎么不记得?那可太印象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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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百九十年前)
那时的云疏月,己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修为也到了筑基期,早己不是那个连木剑都握不稳的小丫头了。
但她清冷的性子越发明显,只有在顾清尘面前,才会偶尔流露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倔强和……笨拙。
清绝第五剑“流云”,剑势要求连绵不绝,缥缈难测,如行云流水,毫无滞碍。
这对心性清冷、习惯了一板一眼的云疏月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她总是无法把握那种“流动”的神韵,剑招使得刻板生硬,像是拆解开的云朵,失了那份自在的灵性。
练了足足半个月,进展甚微。
小云疏月抿着唇,一次次地练习,又一次次地失败。她也不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执拗,握着思清剑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清尘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这日,见她又一次将“流云”练成了“断岳”,气势十足却毫无缥缈之意,顾清尘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
“停停停,我的小祖宗诶,”他笑着按住她持剑的手,“你这哪是流云,你这是要劈山啊?”
云疏月抬头,眼圈微微有些红,不是委屈,是跟自己较劲的气恼:“弟子愚钝,总是练不好。”
“非也非也,”顾清尘摇头晃脑,“不是练不好,是方法不对。‘流云’剑意,重在意境,不在形式。你呀,就是绷得太。”
他说着,忽然伸手,出其不意地挠了一下云疏月的腰侧。
“呀!”云疏月完全没料到师父会来这招,猝不及防之下,惊叫一声,整个人都缩了一下,清冷的表情瞬间破碎,脸颊唰地红了,“师、师父!你做什么!”
“你看你看,”顾清尘得意地笑,“刚才那一下,躲得是不是很自然?很流畅?毫无预兆?”
云疏月愣住。
顾清尘继续道:“练剑也一样,别老想着下一招该怎么摆,力量该怎么用。把你的意念放松,让你的剑顺着你的本能,像水流一样自然流动,像云彩一样随意变幻。来,再试一次,别想着是在练剑,就当是……嗯,就当是在躲为师的挠痒痒?”
这个比喻实在太过古怪,云疏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方才的紧绷感顿时消散大半。
她嗔怪地看了顾清尘一眼,但还是依言重新举剑。
这一次,她努力摒弃那些刻板的招式记忆,尝试着放松身心,让思绪随着剑锋流动。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渐渐地,思清剑的轨迹开始变得圆融,剑光不再是一板一眼的寒芒,而是带上了些许绵延的意味,虽远未大成,却终于摸到了门槛。
“对对对!就是这样!”顾清尘在一旁抚掌鼓励,“保持这种感觉!我家月儿果然是天才!”
得到肯定,云疏月心中喜悦,剑势越发流畅起来。
她甚至下意识地模仿起空中真正流云的姿态,剑招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柔美与灵动。
顾清尘看着少女在阳光下翩然舞剑的身影,衣裙飘飘,神色专注而略带欣喜,仿佛不食人间烟月的仙子终于沾染了几分尘世的鲜活气,他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