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刚泛出亮光,鸟儿在枝头鸣叫,宛府中婢女小厮早已忙碌多时,各司其职。
唤了多次都没回应,不得已云昙将窗户支开,让亮光透进来,又熄了双耳小炉中袅袅青烟,掀开厚重锦帐便见到榻上宛翎瑶睡的正熟,脸颊微红,长睫卷翘。
哪怕心疼她昨日疲累,云昙还是俯身再次唤了起来。
“小姐,再不起来怕是赶不上吃早膳了,今日还要去施粥呢。”
“小姐,快起来吧。”
她又唤了两遍,床上熟睡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宛翎瑶意识回笼只觉头疼欲裂,困倦睁眼,艰难支撑起身子任由云昙扶着她下床,打了个呵欠。
“什么时辰了?”
“小姐放心还来得及,不过表少爷也是,怎么能让小姐饮那么多酒,怕是头疼了吧?”云昙对褚景临仍旧是不满。
“是有些头……”
突然,想到一些模糊片段,宛翎瑶揉着额头的手一僵,话戛然而止,她面上肉眼可见的迅速升起红霞,窘迫到恨不能回去掐死自己,内心疯狂尖叫。
她她她,她昨天喝醉了哭了?!!!而且……而且还主动去抱褚景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
“小姐,你怎么了?”见她面上一副崩溃模样,云昙不解,“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的什么宛翎瑶早已听不进去,心下懊悔当真是喝酒误事,还好,她昨日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用膳时,宛翎瑶整个过程中都有些恍惚,也没吃多少,云昙问不出个所以然,探过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也只好作罢。
今日天黑压压的乌云笼罩,格外的闷热,瞧着似是要下雨。
与昨日不同的是,布施的人更多了,皆是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女,倒也不奇怪,不过人手多了大家也清闲许多。
望着眼前排成的长队,宛翎瑶努力忘却昨日发生之事,打起精神专注施粥。
一整日,哪怕努力集中注意力,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生怕会遇到褚景临来这边巡逻,不知该怎么面对,不过幸运的是,今日他并未出现。
申时末,布施结束。
宛府马车启程离开,这天阴沉了一日硬是撑着没下雨,倒是闷热的不行,宛翎瑶只觉后背出了一层薄汗,不过到底也是没撑多久。
马车行至一半,突然响起雨打车顶的啪嗒声,密密麻麻,宛翎瑶小心翼翼掀开帘旌缝隙,便见外面行人匆忙跑着,雨很快打湿地面,甚至斜着飘了进来落在她手上。
云昙连忙阻拦,放下帘旌,“小姐,当心雨打进来,你刚出了一身汗又要着凉。”
“我无事,那……”
云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道,“小姐放心,那些难民都有安置处的,不会大雨无处可去。”
“若是这雨下在济宁县,也不至于旱灾严重,导致人流离失所,”眉眼低垂,宛翎瑶无声叹了口气,“可惜不是你想什么就来什么,也不知这旱灾何时结束。”
“是这个理,不过如今朝廷重视,想来很快能解决问题。”
“希望吧,”话锋一转,宛翎瑶面色严肃几分,嗓音压低,“云昙,今日你随我出府一趟办点事,云竹你便留在府中应对突发情况。”
二人对视一番,不知其意无条件服从。
“是!”
仿佛要将攒了一日的雨下个干净,入了夜,仍旧是淅淅沥沥不停,整个府邸仿佛水洗般潮湿,雨打枝叶,晚风摇曳,天气转凉。
这雨,直至宵禁快结束时,方才停了下来,暮色浓重。
眼瞧着时辰晚了,云昙提议不若她自己去,但根据手札中提到的寥寥线索想要找出藏的东西,并非一件易事,故而宛翎瑶决定一同前去。
二人着黑色夜行衣,面纱遮挡,明月照耀下,云昙携宛翎瑶轻松从高墙跃过,落地时悄无声息,一只窜过的野猫发出细微声响。
当年定北侯府满门抄斩后,空下来的府邸便被查封了,时隔二十年过去,并没有新的人住进来,宛翎瑶亦是第一次踏足,看着眼前场景,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空旷无人的府邸,夜色中甚至有些阴森可怖,杂草丛生的院落,难寻一个下脚处,雨洗过后空气中泛起潮意,院中一些落下的瓦片摔碎了堆在地上,定北侯府占地很宽敞,可从眼前场景却无法想象当年是何等模样。
一阵风吹过,那廊下挂着的两盏破旧灯笼随风摆动,门发出吱呀声响,在这种时候有些诡异。
“小姐,我们要动作快些。”
云昙的声音拉回了宛翎瑶飘远的思绪,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她凝重点头,“我们先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