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钢笔,让您平步青云!”
扬州城内,吴州发展银行教场网点的隔壁,新开了一家售卖钢笔的铺子,铺子和银行网点一样,装上了玻璃窗,橱窗后面一支支黑色、红色、蓝色的钢笔,在阳光下呈现出润润的色泽。。。。
夜枭组的技术员在撤离途中遭遇伏击,三名队员重伤,一人当场牺牲。邓伦亲自带队接应,枪声在戈壁深处回荡,如同远古战鼓的余音。李燕站在龙骨庙外,望着那扇缓缓闭合的青铜巨门,手中仍紧握着那枚铜钥。它已不再发烫,却仿佛沉淀了千钧之重。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下令:“把陈景舟的遗体接回来,我要亲自送他回老家安葬。”
苏婉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带着疲惫与哽咽:“‘人民之声’的音频流仍在持续传播,通过民用广播、校园电台、甚至偏远山区的村村通系统自动循环播放。我们无法彻底关闭它,因为它已被嵌入全国七成以上公共信息终端的底层固件??就像您三年前埋下的‘薪火’程序一样,它现在自己活着。”
“让它活着。”李燕闭上眼,“只要还有人愿意听真话,这声音就不该停。”
风沙渐歇,晨光刺破云层,照在摄魂鼎残破的躯壳上。那曾象征绝对秩序的青铜巨物,如今只剩一道焦黑裂痕贯穿钟腹,内部铭文尽数崩解。考古队初步勘测后确认,鼎内原本封存的百万心愿,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某种量子纠缠态残留于地下岩层之中。每当雷雨降临,附近牧民声称能听见低语,像是无数人在轻声诉说:**“我想记住。”**
林仲勋被软禁于北戴河疗养院,对外宣称“精神衰弱”。但他拒绝服药,整日坐在窗前,盯着院子里一群嬉戏的孩童。有次护士听见他喃喃自语:“他们笑得这么自由……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本就不该被治愈?”李燕去看过他一次,没说话,只留下一本泛黄的相册??那是林仲勋女儿小时候的照片集,夹着一张她用蜡笔画的家庭图,题字歪歪扭扭:“爸爸带我去看星星。”
一个月后,林仲勋写下万字悔过书,主动交出“玄穹会”全部海外联络渠道及技术资料。他在末尾写道:“我曾以为,统一思想是救国之路;如今才懂,真正的中国,从来不是由一个声音构成的。她是千万个不同的梦,在同一片星空下共存。”
与此同时,国务院成立“认知安全局”,直属中央政法委管辖。李燕婉拒局长职位,仅担任顾问。他提出的首项提案便是《全民心智防护教育纲要》,要求从小学开始开设“批判性思维课”,教材内容包括如何识别情绪操控、辨别虚假共识、理解记忆可塑性原理。首批试点城市反馈惊人:某小学五年级学生在听完一堂“谣言溯源”课程后,集体写信给市长,指出市政官网一则通知中的逻辑漏洞,并附上了数据来源比对表。
邓伦调任新局特勤处处长,负责追查潜逃境外的玄穹残余势力。他们在东南亚多地发现秘密实验室,墙上挂着巨大的脑波同步率地图,标注着“目标区:长三角”、“预备唤醒周期:2025夏至”。最令人震惊的是,在缅甸一处废弃矿洞中,搜出一台仿制版“摄魂鼎”,其核心竟是用三百具无名尸骸颅骨熔炼而成的陶瓷共振腔。法医鉴定显示,这些死者生前均佩戴过问题儿童手表。
“他们在复制。”邓伦将证据呈报时面色铁青,“不只是技术,是信仰。他们真的相信,只要够多人‘自愿’放弃思考,就能迎来新纪元。”
李燕看着照片中那扭曲的颅骨鼎炉,久久不语。良久,他提起笔,在文件扉页写下批注:“凡以爱之名行控制之实者,皆为邪教。不论其口号多么崇高。”
与此同时,民间自发掀起一场“记忆保卫运动”。人们翻出老相册、祖辈日记、工厂年鉴、乡村族谱,扫描上传至新建的“民声档案库”。短短三个月,数据库收录文本逾两亿条,音频视频超五百万小时。有人上传了1978年高考考场外父亲背儿子赶路的录音;有人分享了2008年汶川地震时,一位老师用身体撑住教室门框让学生逃生的最后一句话;还有一位老兵,每年清明都会对着录音机讲一遍战友们的姓名和事迹,连续四十年未曾间断。
一名高中生因此写出作文《我的爷爷不想被忘记》,在网络上爆红。文中写道:“他们说过去太苦,劝我们向前看。可如果连痛苦都忘了,幸福还算什么?那些想让我们整齐划一的人,最怕的不是我们反抗,而是我们记得。”
李燕读完这篇文章,独自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他签发命令:将“归墟钥匙”正式移交国家博物馆,展签上只有一句话:“此物曾开启地狱之门,亦曾照亮人心。”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冬至前夕,内蒙古某天文台监测到异常信号脉冲,频率恰好为8。7赫兹,与摄魂鼎原定发射波段完全一致。追踪源头却发现,信号并非来自地面设施,而是由一颗编号为“星链-427”的商业通信卫星发出。经查,该卫星属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科技公司所有,但其设计图纸竟与三十年前海蛟号搭载的“心灵共鸣器”高度相似。
更诡异的是,该信号并不直接作用于人类大脑,而是通过智能设备的扬声器进行二次转换??每当日落后,连接网络的手机、电视、音响等设备,会在静默瞬间播放一段0。3秒的次声波片段。多数人毫无察觉,但部分敏感个体出现梦境重叠现象:数百人同时梦见一座青铜钟悬浮在紫禁城上空,钟面流淌着血色文字:“顺者生,逆者忘。”
李燕立即启动应急响应机制,联合工信部强制下架所有可疑应用软件,切断相关服务器链路。但就在行动当晚,北京地铁十号线发生群体性晕厥事件,三十多名乘客在列车进站时突然倒地,口中重复念叨同一句话:“我们是一体的……欢迎回家。”
监控录像显示,其中一人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在事发前五分钟自动重启,并下载了某个伪装成健康监测更新包的恶意程序。
“他们在进化。”苏婉在视频会议上声音颤抖,“不再是强行灌输,而是诱导共鸣。他们学会了伪装成服务、关怀、便利……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交出判断权。”
李燕下令全面排查全国物联网设备供应链,重点审查涉及生物识别、语音交互、情绪分析功能的产品。结果令人胆寒:超过六成国产智能家居品牌的核心芯片,均来自同一家位于合肥的封装厂。而该厂实际控制人,竟是林仲勋早年指导过的博士生??此人三年前宣布退出学术界,转投“未来生活科技联盟”,主张“用AI重构家庭伦理关系”。
抓捕行动迅速展开,但在突击审讯中,该嫌疑人表现异常冷静。他面对摄像头微笑道:“你们以为我在做坏事吗?我只是完成了导师未竟的理想。当一个人每天对音箱说‘早安’,对孩子说‘听话’,对父母说‘别担心’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一个更温柔的世界了。”
这句话被剪辑成短视频,在暗网疯传,标题赫然写着:“你早已同意。”
舆论哗然。有人开始质疑政府是否反应过度,认为这只是普通技术风险,不应上升到意识形态层面。社交媒体上出现新口号:“效率优先,何必多疑”,“科技进步不该被恐惧绑架”。一些知名学者公开撰文,批评“认知安全局”权力膨胀,涉嫌侵犯公民隐私。
李燕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立境地。
除夕之夜,他独自回到老家村庄。这里尚未通高铁,夜晚依旧漆黑一片,唯有几户人家亮着灯。他走进祠堂,点燃三炷香,插进祖父坟前的香炉。老人临终前的话再次浮现耳边:“做人要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