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知微公开宣布启动“心契净化计划”,号召全民自愿提交深层记忆,以“净化集体创伤,迎接清明纪元”。短短三日,报名人数突破十万。
“他在收集共鸣。”懒猫盯着传讯玉简,语气冰冷,“每一个提交记忆的人,都在无意中为那个‘原始意志’注入能量。等足够多的灵魂达成情绪共振,就会形成一道通往‘心狱最底层’的桥梁??那里,封印着初代法尊陨落后残留的一缕神识。”
“所以他不是要造神。”阎罗缓缓道,“他是要把所有人的情感炼成一把钥匙,打开禁忌之门。”
慕游然闭目,回忆翻涌。她忽然记起幼年时听师父讲过一则禁忌传说:初代法尊并非天生神明,而是一个凡人女子,因目睹战乱惨状,悲恸至极,竟以自身为祭,将亿万生灵的痛苦吸入体内,化作“心核”,从此永生镇守人间秩序。
但她最终疯了。
因为她发现,一旦承担所有人的痛苦,便再也分不清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是自己的。她开始混淆现实与幻象,记忆与梦境,最终在某一刻彻底崩溃,将自己的意识分裂为九份,分别封入九盏琉璃灯中,散落四方。
而这九灯,正是今日通光台系统的源头。
“所以……”慕游然睁开眼,声音颤抖,“所谓的‘法尊’,从来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群被痛苦撕裂的灵魂共同维持的平衡?”
“没错。”懒猫点头,“而沈知微想做的,就是让这个‘破碎神格’重新聚合??但他不会让它自由选择宿主,他会指定一个‘容器’,一个能承受全部记忆与情绪冲击的存在。那个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南荣城方向升起一道猩红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中心,赫然浮现出一座虚幻宫殿,形制与通光台下的倒宫完全一致。宫殿顶端,九盏琉璃灯缓缓旋转,其中八盏已亮,唯独最后一盏,仍黯淡无光。
而在灯座下方,镌刻着一行金篆:
>“第九容器,慕氏游然。”
空气仿佛冻结。
阎罗猛然转身看向她,眼中闪过痛楚与决意交织的光芒。“你不能去。”
“我去。”她却笑了,笑容清淡如雪,“我不是为了成神,也不是为了救世。我只是想知道,当一个人背负所有人的眼泪时,还能不能记得自己是谁。”
七日后,她孤身踏入南荣城。
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墙壁上投影着不断重复的画面:孩童哭泣、恋人分离、战士断臂、母亲抱尸……全是人类最深的悲伤片段。每一步前行,都有无形重量压上肩头,如同背着整片汪洋行走。
她在通光台前停下。
沈知微早已等候多时,白衣胜雪,眉目温润如旧友重逢。“你来了。”他说,“我知道你会来。因为只有你,既经历过执法者的冷酷,也尝过背叛的滋味,更在废墟中重建过希望。你是唯一完整走过‘人性闭环’的人。”
“所以你觉得我能承受?”慕游然问。
“不。”他摇头,“我认为你会碎。但正因如此,你的破碎才会成为最好的开端??当你裂开那一刻,所有被压抑的记忆将涌入缝隙,填满空白,重塑新神。”
她静静看着他:“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口口声声说要终结痛苦,却要用更大的痛苦来实现?”
“可世间哪有不流血的新生?”他微笑,“凤凰涅?,也要焚身成灰。”
话音落下,八盏琉璃灯骤然爆燃,化作八道光流注入她的身体。刹那间,万般记忆如潮水灌脑:
她看见南荣大疫中垂死妇人抓着婴儿不肯放手;
看见边境战场上少年抱着同伴残肢哭喊名字;
看见执法殿内自己亲手判处昔日挚友死刑;
看见阎罗在雨夜里跪在她坟前,一刀一刀剜去胸口烙印……
她尖叫,跪倒,指甲抠进地面,鲜血淋漓。
就在意识即将湮灭之际,一道熟悉的气息降临。
阎罗闯入通光台,手中握着那块刻着“欲灭伪神,先斩真影”的黑石,狠狠砸向中央阵眼。与此同时,懒猫腾空而起,九尾化作银网,罩住整个空间,强行切断外界能量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