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望着他漆黑的眼底,心口的钝痛渐渐蔓延开来。
她吸了吸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雪。
“萧彧,你看着我,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是真的要我走吗?”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窒住,萧彧看着女郎泛红的眼眶,胸口的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一块。
他垂眸,再看向女郎时,深色眼底只剩一片刻意的冷硬,一字一句都似是带着血腥。
“是。”
如此干脆而又决绝的回答让晏姝浑身一震,随即眼底浮现一抹极苦又极其失望的笑。
女郎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连脚步都未曾顿一下。
萧彧望着女郎消失在宫廊尽头的身影,抬手捂住了胸口,一口腥甜涌上喉头。
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指尖冰凉。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他的姝姝日后能幸福快乐,忘了他又何妨。
而闻声赶来的谢珩,见到此情此景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明明相爱,却要如此折磨,何苦于此。
…
晏姝走了。
翌日一早,便果断收拾了包袱带着青桃离宫。
年轻君王得到消息时,正在长明宫看着那些不知所云的奏牍。
此刻听着周同的回禀。
萧彧捏着奏牍的长指冰凉。
姝姝走了。
他也可以随意死去,不留牵挂了。
明明一切都依照萧彧所想而进行下去,可终此时还是忍不住心口剧痛。
这不是蛊虫啃噬心脏的痛,而是一种犹如将心脏一寸寸用利刃剥开的痛。
萧彧还是登上了城楼。
他远远望着宫门女郎坐上那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她映在帘上的侧影。
或许这就是他与姝姝最后一别。
但竟比他想得更早,更决绝,更让他心痛不堪。
他想,姝姝定然恨透他了。
…
自晏姝走后,萧宫的热闹似乎一并跟了去了,宫人们在长明宫往来侍奉时,连大气都不敢喘。
往日里的君王虽多阴沉,但会因王后在时时,也会常露出笑意与宠溺,如今却彻底没了半分人气。
他整日埋在奏牍堆中,脸色愈发苍白而冷峻。
神色如冰,而漆色的眼底尽是化不开的阴郁,连同朝臣议事时都带着沉沉死气。
宫人们私下里窃窃私语,皆说如今的王上根本就是个丢了魂的空壳,眼中皆是阴霾与冷意。
而日子却不会少了某些人便会停滞不前,照样一天天地囫囵着过。
几场大雪一下,这便转眼到了除夕。
依照往年旧制,今夜萧宫中应会设除夕夜宴的,可王上却是下令取消了。
而这番没了夜宴,让本就没啥人气的的萧宫更是无比冷清。
纵然宫里已经四处点了花灯,却没了昔日的丝毫热闹,处处都透着冷凉。
宝华殿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