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诶呦”一声吐了口烟,急着说:“今天来之前那会我还怕你不明白,想着再给你交交底,结果下午在饭店,你一来,我一看你今天这身打扮,寻思你都已经安排明白了呢!结果你现在又打上退堂鼓了!你这不闹小孩呢吗?”
我妈不答话,只是颔首又提了提衣领,盖住右肩头露出的黑色肩带。
我认出那条肩带,很细,黑色的,用红线纹着边;那只胸罩我曾在我妈的衣柜里翻出过,它没有花纹,没有蕾丝边,两处兜胸的区域只是层有弹力的黑纱,就像苏婷腿上的那条黑丝袜,透明的薄薄一层,只是兜裹着,挡不住什么。
老孙掐着腰,一只大脑袋垂着,猛抽了口烟,说:“不说别的,光说我这次在里面就搭了多少层关系?上个月六号,我亲自去的吴主任他妈家,拿了两瓶茅台,结果吴主任那天没在,我在他家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来。后来没招,我九号又去了一趟,他妈这才给吴主任打了个电话,临走前,又给他妈留了五千多块钱的购物卡。”
我妈听了,抿着唇,嘴角边两只梨涡似隐似现,过了一会,才说:“孙哥,等过一阵,我把酒钱还有卡钱给你打过去。”
老孙叹了口气,说:“我是在这跟你说酒钱的事呢吗?我要是差这两瓶酒钱,还跟你在这费什么劲呐!你这样不是把我晾在中间了吗,这我以后还咋见吴主任呐。”
我妈听了老孙的话,蹙了眉,两只白皙的手臂交叉抱在胸前,不停地轻咬着嘴唇。
她两只胸被手臂这么一托,胸口石榴色的布料被撑的更紧了,印出文胸勒出的肉痕来;布料本就纤薄,里面又穿的是那条遮不住什么的黑纱薄丝乳罩,这会被厕所的顶光一打,我妈胸前明显鼓出两抹深色的凸来,在红石榴色里微微透着黑。
王星宇的胳膊肘突然怼了我一下,我低头看他,他忙抬眼摇摇头,手指抵在嘴唇前,意思是不小心的,叫我别出声。
我妈低头想了一会,抬头看着老孙说:“主任,今年要是实在不行,我明年再评吧。”
老孙走到洗手池的垃圾桶旁,掐了烟,又点上一支,说:“还评啥啊?现在哪还有靠评的啊?你当现在还是以前呢?靠混年头,混资历,只要埋头干,等混到年头了就给你安排。”说着,老孙吐了口烟,仰着头,一双小眼睛里,像是演出以前的事来:“早就不是那个日子了。现在不比以前,人多肉少,不缺老师。大前年开始,区一级高级职称的名额都归上面管,我也插不上脚,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人拿着钱都找不到人塞呢!”
说着,老孙扭头看着我妈:“那林楠不就是个例子吗,你还找她帮你写材料呢,她自己多少年了?评上了吗?再有几年她都退休了,咱说实在的,我跟林楠也是老同学了,能办早给她办了,没办法,咱现在位置不到那。”说着,老孙闷头又抽了口烟。
我妈低头听着,翘着一只脚,淡金色凉鞋的细跟踏在瓷钻上,轻轻撵着圈,一只脚看起来又白又纤巧。
老孙从鼻子里呼出两道烟,说:“要不是上次咱区里公开课,我顶着多少人的压力硬给你送上去了,咱能攒上今天这局吗?”
我妈听了,想起什么,回说:“欸?咱那次的优秀,是吴主任给评的吗?”
老孙一仰脖,说:“不然呢,要不人家平白无故地为啥搭理咱呢?不是那次让你在区里露了脸,那吴主任能知道你吗?”
我妈听了,又低头不语,翘着高跟鞋的细跟,轻轻撵着圈。
老孙接着说:“咱这次是赶上了,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我这次也不光为自己,你那利以后都是长期的,评上高级涨工资不说,以后进了教研组,参与考试编题,那出来上课不都是钱啊。”
“咱这是求人家办事呢,结果人出来,跟咱吃了饭唱了歌,散场后你走了,那这是咱求人办事呢,还是人来求咱办事呢?”
我妈一听,哧的笑了,但一双眼睛却只是呆呆地散着,没什么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孙接着说:“就因为公开课这事,咱校那几个碎嘴子,现在还搁背后天天拿话尖戳我呢!”说着,老孙抽了口烟,:“你也别嫌孙哥说话直,说实在的,咱都这个年纪了,早不是小伙子大姑娘了,那点事,也别总想着是谁得了便宜,谁吃亏。”
我妈脸上留着笑,梨涡淡淡,眼神却越发的没了神。
老孙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到时候眼睛一闭的事,该咋样咋样呗,也不是去坐老虎凳,最后到底是谁得了便宜,谁舒服着了,那还不一定呢!”
说完,俩人就这么静了。
厕所间回荡着长廊传来的唱歌声,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听。
我妈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腰上一模,抬头对老孙说:“主任,现在几点了?我手机在包里忘带出来了。”
老孙吐了口烟,从兜里掏出手机,说:“马上八点十分了。”
我妈轻“啧”一声,蹙着眉,原地轻踱了几步,说:“我得给我儿子打个电话,跟他说要晚点回去。”
“对,你赶紧跟家里安排一下”老孙说着,掐了烟:“咱也差不多回去了,出来时间长了不好。”
我妈说:“行,那你先回去,我上个厕所就过去。”
老孙答应一声,洗了把手,大步出厕所去了。
我妈见老孙出去,转身抬手就拉了一下我和王星宇藏身的单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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