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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淮阴县主·邯郸道 > 自是风尘外物上(第1页)

自是风尘外物上(第1页)

迎风执炬,到底会不会烧到手,桓清与不知。但这连绵不绝的雨再这么下下去,什么火把都得浇灭了。

她日复一日在扫云台闭关读书,神思清净。

扫云台之外,被雨困住的金陵士族们也变着花样玩乐,一时是哪个公子小姐在哪家酒楼争执打闹了起来;一时是哪几个当世名士彻夜清谈,滴水未进,最后以其中一人当场昏厥收场;一时又是金陵富商巨贾在宅中斗富,奇珍异宝,金山银山晃瞎了世人眼目。

其中,最为人议论不休的,当数新晋录尚书事容铉。

听闻容家幕僚在城郊一处容氏宅邸中连设数日宴席,庆贺主上晋升录尚书事之位。席间烹羊宰牛,歌舞不休,宴会规制俨然超过皇室宫廷,不少清流官员认为容铉此举不仅僭越皇族,还公然触犯陛下颁下的《禁牛令》,于本朝法度有害,欲上疏御史台弹劾容铉。

但数日过去,朝堂上却并无人提及此事。众说纷纭中,不知究竟是嘴上讨伐容氏的官员最后退缩,还是御史台私自将奏疏压下,总之容家权势在满城争议中愈加鼎盛。

几日后,风雨暂歇,萧迦叶和初春的一缕朝阳同时出现在桓府门前。

乍暖还寒时节,桓清与身着盛装,外披一件白色狐裘从桓府大门出来,欠身行礼道:“劳将军等候了。”

“萧某也刚到不久。”短短一句客套话之后,萧迦叶伸手扶她上马车,启程前往栖霞山东面的竹林,拜访隐居此地的当世法学宗师杜荀鹤。

杜荀鹤乃前朝名臣杜衡之孙,其父杜旷声名不显,祖父杜衡辞世后门第衰落,杜旷离京远赴江南任宣城内使,举家迁至江左。及杜旷身故,杜荀鹤在家守孝三年,随后周游各地十数年。待前朝覆灭,江左初立,朝廷屡次授官而不拜,近年杜荀鹤年岁渐长才落脚栖霞山避世隐居,以修书立学为志。

桓清与幼时已听闻此人名号,对于他多次拒绝魏帝征召略感疑惑,如今逐渐通晓政事,才明白大魏朝缺的并非一个法学大家或是立法者——一部无人在意的律法,反而更会极大损害法度的尊严,正如为鼓励耕作,保护耕牛而颁布的《禁牛令》,平民百姓若违反法令杀食耕牛者,判以流刑;世家大族聚食耕牛却只是名士风雅,聊作笑谈。

昨夜,扫云台管家告知她今日拜访杜荀鹤一事,她乍听有些意外。

但萧迦叶这人和公子哥齐浔恰恰相反,不做闲事,不说闲话,不操闲心。

在玄风鼎盛,清谈遍野的大魏朝,偏偏去拜访一个被当世名士乃至整个大魏士族排挤的律法大家,并不像为帮她登上数典阁榜或提升名誉所做的安排,应当另有目的。

想起早上派人去问桓俭是否同行时,被告知“大公子还未晨起”,桓清与更觉荒谬,这谎话说得相当于直说“我不想去”了。她在车驾内兀自摇头,桓俭总不至于把她这个亲妹妹给卖了吧?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的路,车驾稳稳停下来,外头传来某人寡淡的话音,“到了,县主请。”

桓清与缓缓下了马车,举止从容,神色端庄。

她不着痕迹地松开萧迦叶的手,抬眼的一刹,神色一顿,而后敛眉看了眼脚上精致的绸缎鞋履,悄声对身侧的萧迦叶说道:“不是说上山拜师么?为何杜先生的房舍前聚集了这许多人?”

萧迦叶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这乌泱泱上百名学子,聚集在杜宅中庭的多是寒门士子,其中混入了一些次流士族子弟,两边的竹林中还围着不少短褐穿结,头戴软布帽的平民少年。杜荀鹤在小辈中的号召力比他预想的更强。

“今日恰逢老师私学的结课日,春耕在即,不少学生得赶回地里忙农事。”萧迦叶解释道,“县主今日来得正巧。”

巧?桓清与不敢苟同,也没再说什么,整肃了仪容,和萧迦叶一同往前走去。

坐在堂前等候杜荀鹤开课的学子们,一早就注意到两人的车驾,有眼尖的率先起身作揖行礼,口中呼道:“草民拜见淮阴县主!拜见卫将军!”余者相继行礼,当中分出一条路来,让桓清与等人通过。

见众人行礼,桓清与在庭前停下脚步,双手合抱,拱手为礼,深深作了一揖,起身道:“诸位免礼。桓修与诸位皆是来此求学,以同窗之礼相待便可,稍后先生开课,还望诸位不吝赐教。”说完,缓缓放下双手,款步前行。

席间众人见桓清与如此风度,都交口称赞桓氏果然礼仪周到,堪为儒生典范。

也有一些世家子弟嘲笑道,“这位桓县主出了名的才学平庸,也只有在这些礼仪上,孝道上挣些好名声。”

堂前一树白梅花期将尽,残花满地,铺出一片雪色,新芽初绽的枝头挂着一幅韩非子画像。桓清与一路走到韩非子雕像前,周遭的闲言碎语只当没听见,继续朝韩非子行了拜礼,然后静立一旁,等候萧迦叶行完礼才往右首的坐席走去。

“将军较清与年长,理当先入座。”桓清与谦让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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