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目送云华远去,谢含章先安排人将图纸转交给梁铮,自己则来到太守府的后院,寻人拿了一把斧头,瞧着面前的梧桐树,不知怎的碍眼极了,便吩咐阿礼替她把风,说道:“凤凰非梧桐不栖,预兆贤主遇贤臣,可我瞧着梁太守实在是不卖力,这树栽在这儿实在是辱没。”
其实是她对梁铮有怨气,漳州这么多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若是他是明智之人,便应该在自己提出会有洪水之时加强警戒,而不是偏听偏信,耽误了灾祸预防的好时机。
楚妩回府的时候,日头正盛高悬于头顶,街上马车声响起,她踩着小厮的背脊下车。
方才她从胡家破败的小黑屋内出来,心神不宁。
她早就想摆脱胡母这个亲姐姐,这人简直就是她过去的耻辱,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是从那种贱民窟中走出来的。
她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一时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还不够恨,一时又担心有没有人瞧见她从胡家出来。
原本想将这拖油瓶送给谢含章,没想到老天竟然摆了她一道,梁铮那一脚可将胡母踢得不轻,卧病好几日还不老实,竟然派人托话威胁她。
那些阴险恶毒的诅咒还在耳边回旋。
“小膻货,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初做的事情?你可是将梁太守真正的青梅竹马弄死了,还敢冒充她的女儿,你猜我要是将这件事透露出去,你会是什么下场?”
楚妩咬了咬牙,当年那件事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这还有个漏网之鱼。
“想要我闭嘴可以,先准备一百两银子,再想办法给我儿子找个媳妇传宗接代。”
楚妩冷笑一声,她那说两句话都流涎水的儿子还能传宗接代?那她就要到地府去看着了。
处理干净一切,身旁的丫鬟怯生生盯着地面,不敢与她对视。却猛的被握住咽喉,楚妩的声音刺耳如同地府催眠的阎罗。
“今日这件事你什么也没瞧见,若是……”
她话还未说完,那丫鬟鼻涕眼泪已经下来了,“夫人,饶命,奴……奴婢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楚妩松开手,走出昏暗的屋子,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有些难以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她也没想到那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让她过上金尊玉贵的生活。
男人可真是恶心,就像梁铮,她骗他自己是孙芸娘的女儿,可只需要稍稍引诱,梁铮还不是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她的床,她只是稍微学的像那个女人一样,他便掏心掏肺扶我做正室。
可他身上的味真是让作呕,年过半百老头子竟然觉得自己会心悦他,有时候真想让他拿镜子照照自己。
总有一天,她会离开梁铮,但不是现在,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阻碍她向上爬的路。
“梁夫人走路还是小心些为好,哪一日掉进坑里,未必有人捞的上来。”
思绪突然被一道带着调侃的嗓音惊起,楚妩下意识瑟缩,但随即架起自己的姿态,气急败坏的瞪了面前人一眼。
谢含章摸了摸鼻子,她从内院出来,原本站着没动,不曾想这人竟然直直走到她身边,多亏阿礼挡了一下。
她移开视线,眼角却还是瞄见楚妩袖口上的一抹红。楚妩这个习惯不好,为追求上京姑娘们的潮流,她偏爱穿淡青色和月白色的衣裳,显得她弱柳扶风,更为楚楚可怜。
楚妩心头一颤,压下心虚。
她难得没在谢含章面前酸几句,这事情已经解决,很快她就能跟随梁铮上京。
到底在谢含章身边待过几年,心里倒是有几分怕她,说到底,她还是仗着谢含章不屑与她计较,可她迟早有一天回走到让她不得不忽视的那一步。
她厌恶谢含章目中无人的眼神,好像没有她看不透的事物,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放在心上。
回房后,她招呼丫鬟:“谢含章刚从哪里出来?”
丫鬟回话,“谢姑娘最近常出入大人的书房。”
“可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事?”
丫鬟不太敢声张,”大人谈事情的时候是不允许我们靠近的,许是有什么正事。“
楚妩点头,眯了眯眼睛,什么时候漳州太守和她有事情要谈了,她不是告诉过梁铮少和谢含章接触吗?
书房内,梁铮捧着图纸,手旁放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神属不思。
“不好了,大人。”
梁铮现在听到这句话,心就猛的一跳。
“您书房院门前的那两颗梧桐树被人给砍了。”小厮气喘吁吁,他今日不过偷懒半日,同内院的一群小婢女们说笑一阵,回来便瞧见这般祸事。
梁铮瞧着眼前的场景,原本郁郁葱葱的的两颗梧桐树,原地只剩个突兀的树杆子,新鲜的木质还泛着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