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压着宫墙,朱漆的宫门内外皆是一片肃穆。
街道上很静,因天子失踪一事,整个京师都在戒严。
承元门是入宫的第一道宫门,是宫城中轴线的起点,也是回宫的必经之路。
天子回宫,自然是要开正门,走正路。
承元门的禁军数量并不多,此门非宵小可以靠近,非兵不精,而是守备松弛。王家如今忙着在京城附近搜罗天子踪迹,放松了内廷的巡逻。
承元门外禁军甲士披坚执锐,正值在宫门前值守的换班之际,两拨人相会,与寻常并无二致。
远处的嘈杂声原本听不真切,那声音暗弱,实实地踩在地上。
一声马蹄声砸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尘土卷的极快,远处一人一骑,在扬尘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一众禁军的目光都向那尘土处望去,有几个甚至擅自离了自己的位置,向前伸着脖子走进几步,张望着想要看清楚。
京中少有快马疾驰的时刻,难不成是北边的军报?不是打赢了么,几人心里嘀咕着。
“真是奇了怪了。”一位守卫对近旁的人说。
可那马蹄声越来越响,如同惊雷滚过,那烟尘之中仿佛是人影重叠,隐隐望去有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有几人感到情况不对,已是慌了神。
“何人在前?”禁军校尉见形势似有不对,立马按剑喝问,声音坚硬铿锵。
话音未落,那匹纯黑骏马已奔至百步近前,马上的将军兜鍪下露出一双锐利的眼,死死盯住对方。他抬手从身后的箭篓里取出一支箭羽,左手持着把霸王弓,搭弓射箭,箭尖离弦,映着暮色直直刺去。
“速去报王监军——!”
那箭从扬尘中窜出,在空中毫无任何凝滞,禁军校尉话音未落,一击便命中了他的喉管处。
他的面色痛苦,扭曲成一团,血沫不断从口中溢出,口中发出“啊啊”的杂音,双腿一软侧身跪了下去,两只眼睛还瞪得浑圆,露出的眼白撑满了整个眼眶,有如厉鬼。
箭簇已落,周遭的禁军才反应过来,纷纷从身侧抽出了刀刃,微微曲腿,摆出防御的姿势,惊恐地向前望去。
烟尘之下的军容慢慢显露出来。
有几个脚下发软,恨不得立即往宫门里撤。站的靠里的禁军返身回去拿来护盾,可就在他们转身之际,萧护身后的士兵齐齐放箭,箭羽如黑潮般向宫门的方向涌去,耳边登时只剩禁军的惨叫声。
宫门被从内缓缓推开,宫门外的动静大,想必已经惊扰了内廷。
萧护翻身下马,提刀踏着禁军的尸体上前。
“臣萧护,护送陛下回宫,谁人敢拦!”
这声音喊得洪亮如钟,众人听了都是虎躯一震。身后的士卒随着这声号令,纷纷加紧马腹,向宫门内冲去,手上的白刃在夕阳残照下闪烁着寒光。
萧护调转马头,马儿几声嘶鸣,不急不缓向着队伍最后行去。
周棠端坐于马背,鎏金铠甲的甲片在风中轻轻颤着,上面有以银丝勾勒出的腾云纹。
萧护手下的兵卒可谓是势如破竹,挥刃之间鲜血淋漓地洒在宫门前的汉白玉大道上,叫喊声厮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