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九公主不依不饶,“皇嫂你就试试吧,万一呢?”
“败局已定,还要再下么?”谢槿语像是在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
“万一呢?”对面忽然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语气里竟然带着些鼓励。
谢槿语伸手捻起一枚白棋,素手落于棋盘。
半个时辰后。
“竟是平局。”
谢槿语对着黑白相间的棋盘,不可置信地叹道。下意识抬头看对面的人,只见他笑而不语。
“陛下早料到此局?”她想起他方才的鼓励。
赵珩摇头:“并未料到,只是觉得尚有一息。”
“皇后棋技果真精湛。”回想方才的交锋,他不由得勾起唇角,“竟真能起死回生,扭转乾坤。”
“陛下过奖。”
谢槿语心不在焉,她在想另一桩事。
七年前,先帝宠信贵妃母子,二皇子风头无两,朝中支持他的大臣占了半数,余下的要么押宝贤妃的四皇子,要么持中立态度,生母早逝、又不受淑妃和杨家重视的七皇子,根本无人在意。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七皇子偶然惹得跋扈的二皇子不快,贵妃母子起了杀心,把一桩陈年大案推给他,为的就是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在江南,最好连尸首也彻底消失。
谁能想到,数月之后,年仅十四岁初出茅庐的少年竟然毫发无伤地躲过无数明枪暗箭,将江南一干贪官巨贾连根拔起,为先前被迫害的官员平反安葬。
贵妃母子大骇,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二皇子先前在京中横行霸道,惹了不少官司,京兆府门前日日有人击鼓鸣冤。
这下,杨家终于如梦初醒,连夜给宫里的淑妃递信,改换阵营。有了杨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凡心中有些良心和抱负的官员,再也无法昧着良心支持二皇子。朝堂风云变幻,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势力此消彼长。
再度回京,他已不再是那个宫中人人可欺的少年。
这些事,她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可先前没想过,当年他踽踽独行,究竟是怎样的孤独与绝望?
败局已定,还要再走下去么?
——万一呢?
再度抬首看他,还是那张清俊出尘的脸,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眸,那样卓然不群,那样高不可攀,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些肮脏的阴谋算计联系在一起,很难去回首他来时荆棘密布的路。
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花之君子者也。
“皇后笑什么?”一道清冷的男声打断她的思绪。
她回神,释然道:“没什么,只是方才突然想到自己最喜欢什么花了。”
他先前问过,彼时她说并无偏好。
虽然这个话题十分突兀,赵珩还是接过话:
“哦?是什么?”
“是莲花。”谢槿语神色很认真,双眸点点神采,“臣妾最喜欢的花,是莲花。”
赵珩一怔。
倒不是因为她的答案,只是因为她笑得实在太过明媚,脸颊粉扑扑的,眉眼弯弯,如同盛满一汪春水,叫满园的花朵一齐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