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没有结束。
众人其实仍然没有看清那二人是如何斗法的,只能看到烟纱外的尸傀忽然干瘪,又如崩裂的沙雕滚滚落沙,一只接一只消失在他们眼前,遮天蔽日的浓雾急速遁退,好似正被挤压绞杀。
妖异的阴阳血月仿佛被一箭击中,哀嚎着从天际坠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灿烂金乌,照得下方的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诡秘的树影争相逃窜,白衣尸傀消融成一滩尸水,大地崩裂,废墟深陷,转身就跑的魔头被一条白绫强行捆了回来,而后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直将其捆成了一只不能动弹的粽子。
待白绫沿来时路抽离,露出面色难看的魔头,眼前景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置身温暖云海,仰看金乌高悬,举目莲叶接天,澄澈洁净的青莲随微风轻轻摇曳,梵音缥缈隐约。
魔头叫这梵音一扰,大为光火,振袖便向众人挥出一掌!
当然,被烟纱护住的一行人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此时,大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这件法宝了,他们愣怔地杵在云海里,惊愕程度不亚于刚得知阁主是魔头假扮的那会儿。
——如果他们刚才没看错的话,是不是那位名叫阿止的青年,在逍遥尊者的乾坤灵境中,展开了自己的灵境,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对方的瓦解了?
或许实情没有他们能看到的这么简单,也或许两个乾坤灵境之间的转换,不能称之为瓦解,但,能将魔头——就算是削弱版的魔头逼成这样,自身也拥有乾坤灵境,那他的修为境界……
“我☆……”叶安之好似傻了般,呆滞张脸推了鹿欢鱼一下,又推一下,干巴巴问,“阿生,你从哪找到这样的朋友的?”
鹿欢鱼其实也没回过神,闻言,也干巴巴地回:“就,路上捡的啊……”
“?”
“是捡的啊,”鹿欢鱼道,“捡两三次了。”
叶安之:“……”
“怎么了?”鹿欢鱼扭过头,见他扭来扭去,揉完了脸又开始揉头,浑身上下好似有蚂蚁在爬一样,神色莫名,“你犯病了?”
“去去去。”叶安之哭丧着一张脸,将脑袋抓得乱七八糟,“我完蛋了,阿生,我完蛋了!我刚刚居然那样对前辈说话,你可得救我啊啊啊啊——”
“闭嘴!”辛九月一巴掌给他的“啊”拍了回去,昂了昂下巴,道,“你不看别影响我们。”
这可是归虚境尊者的斗法啊!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筑基修士,能目睹到一场来自修真界金字塔尖的强者对决的?
他们既是倒霉,也是撞大运了!
于是叶安之也安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过去——
仍是魔头在肆意发泄挥霍灵力,不过几息间,就极具破坏力地打散了周身云海,翻覆了大半莲池,似乎还要跃上金乌捣毁神宫——
“下去。”
眼见魔头飞到一半直接因那两个字跌回莲池,众人揪起的心落回肚子里,而后齐刷刷往天上看去,似乎是好奇阿止会如何出手。
阿止并没有出手。
他只是在魔头又一次出手前,语含缥缈韵味地道:“你所在的肉身已是凝神境前期,而你只是一缕残魂,无法全然压制此身主魂,因而至多只能发挥出此身半数功力。”
于是魔头下一次发泄出去的灵力,竟然还不如灵境中的微风,一片莲叶都拂不动了!
魔头似乎早有预料,咬牙切齿地朝金乌神宫一指,大骂:“你个杀千刀的就会使诈,有本事下来,跟老子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啊!”
阿止不受他激将,缓缓道出下句:“你魂魄为我所伤,行将就木,此身神魂力强,你为他所斥,即刻剥离此身。”
于是落在众人眼中,便是魔头一整个僵在原地,神魂都扭曲起来,片刻后倒入池水之中,一缕青烟自阁主神魂上袅袅升起。
看到这里,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阿止的乾坤灵境,具有怎样看似无害,实则恐怖的特性了。
“言出法随,语必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