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这师鹿欢鱼总归是要拜的,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只那晚被红皮书开篇前三章狠狠暴击,以至于他头几天感炼灵气时总难以沉心静气,好在他将《逆徒》压至箱底并发誓不会再看一眼后,逐渐进入了佳境。
然后便彻底入定,浑不知身外之事。
这一下不知过去了多久,直至一阵颇为醒神的钟声响在耳际。
从颇为玄妙的感知中苏醒,鹿欢鱼还有些恋恋不舍——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这种感觉呢——但他很快想起,那是弟子会召开的警钟,本意便是唤醒可能入定了的新弟子。
只是鹿欢鱼才清晰听到两三声,那声音便消失了!
一刹神色剧变,他什么都来不及拿,鞋子都只穿了一只,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跑到山门时,眼睁睁看着浮空船驶离。
“我没上船啊!我还没上船啊!!喂!!!”
浮空船冷酷无情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
鹿欢鱼狠狠将鞋子摔了下去。
“赵田生?你怎么还在这儿?”
忽然响起的软糯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首抬眸,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眼熟的秀气面孔。
云舟上的秀气少年回头低语了几句,又扭回来,低头看着他:“殿下让我问你,要上来么?”
呵。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文人风骨,理当如此。
“从这里到炼灵会场很远的,你确定要自己走过去么?”面容秀气的少年不解地看着他。
但自己又不是文人。
修士鹿欢鱼默默捡起鞋穿上,整理好仪容,仰头笑道:“来,当然来!”
云舟中。
形似鲛纱,色若烟霞的舟帘隔绝了外界的窥视,却完全不会影响舟中人看向外间的视线,鹿欢鱼牢记自己的土包子失忆人设,稀奇地向外看了又看,直到被跪坐一边的宋绵扯了扯衣摆。
鹿欢鱼只好收敛视线,目光掠过软榻上支颐闭目的紫衫青年,莫名便想起了曾听过的,对方与赵田生以及宋绵的风言风语,想到眼下顶着赵田生皮囊的正是自己,心中便古怪得不行。
转念又想到,一直以来追着自己跑的都是秦秋实,眼前人倒没怎么将自己放在眼里,后来听说,通缉令都是对方让秦秋实撤的。
难道所有人都误会了,赵田生和对方不是那种关系?
鹿欢鱼忍不住又瞧了对方一眼,再瞧一眼,连瞧三眼,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反应,于是往边上挪了挪,距离另一人更近了。
他附耳道:“我以前和你们殿下,到底有什么牵扯呀?”
他自觉声音已经放得降低,不料宋绵反应极大,立时往外一躲,捂着耳朵瞪视过来,眼角含着水光。
只这一动作,将他衣领下的青紫痕迹暴露无遗,他像是怕鹿欢鱼看不到一样,还骄矜地昂了昂脖子。
鹿欢鱼果然看见了,诧异道:“你住的地方是有食人蚁吗,怎么会被咬成这样?”
宋绵:“……”
这回连榻上的人都咳了一声,鹿欢鱼看过去,对方并没有睁眼,只懒洋洋开口:“我听得见。”
原来只是在假寐。
鹿欢鱼当即闭嘴。
过了一会儿,他尝试将书中见过的传音运用到现实:【嘿,嘿嘿,听得到吗?】
宋绵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