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护院簇拥着软轿走在长街上,雾尘好奇的拉开软轿上的帘子看着窗外。沈宥霭坐在她身后,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一眼不错。
“人世间的热闹真是无处可比,怪不得神话志异上总是写神仙思凡,这般盛景谁能不思?”
雾尘放下帘子将市井叫卖隔绝在轿帘外,沈宥霭被她突然转身的举动惊醒,慌忙转过头看着轿门。
雾尘没看见她眼神中被强行压制的执拗,那是沈宥霭自己都没意识的牢笼。
“你想好怎么去面对吴夫人了吗,只是讲那些故事一样的经书?”雾尘不觉得简单的语言对人性的教化和干预有什么作用,所以说起这种事也总用一种轻佻的语气。
这段时间的通吃同住让沈宥霭发现,雾尘对于人性的好奇远远消磨不掉她对于人性的鄙夷,她不相信人天生的劣根可以仅仅凭借语言消磨干净。
“用那些经典唤起她的良知,还是用她虔诚信仰的佛母感化他们这种明知圣贤却依旧作奸犯科的劣行?”雾尘丝毫不在意外面的轿夫都是吴府的家丁,而她的这些话会被原封不动传进吴夫人的耳朵里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沈宥霭蹙着眉,想要教训雾尘口无遮拦,可是猫儿满不在乎的神色和看向她带着挑衅的眼神让她的训斥说不出口。
怎么变成人形还能带着猫儿样的骄矜,这般可怜可爱。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雾尘这模样堵了回去,堵在沈宥霭胸口,又在那骄矜印在她眼中的时候发酵膨胀,酸涩难消。
“……怎么了?”本以为会迎来一番训斥的雾尘没有听见沈宥霭开口,回头看去,就见沈宥霭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她,有点像…
像是锁链。
雾尘搜肠刮肚在心中想该怎么形容这让她背脊发凉的感觉。
“没什么。”沈宥霭飞快的垂下眼帘,她眼中紧锁的执拗好似只是雾尘的幻觉一般。本还想聊一聊吴家夫人的两人,一个重新看向窗外,一个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鞋面。
沈宥霭的眼神让雾尘心有余悸;她觉得自己被搅进了一个脱不出的漩涡中,可沈宥霭怎么会害她?
比起雾尘的犹不解,沈宥霭则蹙着眉,消化着对雾尘涌起的妄想。方才她看雾尘仰着小脸辩驳自己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脖子,太适合扣上锁链了。
手指粗的链子锁在脖颈上,缀着绿松、蜜蜡、玛瑙这类的宝石,只要那张嘴再顶撞她就拽紧链子…
沈宥霭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制止自己这些败坏的想法。雾尘不知她怎么了,以为她想事想的头疼,上手搀她却被沈宥霭扭身躲开。
“别动我。我没事。”
咬牙切齿的话顿住了雾尘的动作,手就这般抬着不知所措。最后只默默地坐了回去,连句哦都不愿再回给沈宥霭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沉默的坐着轿子被抬进吴府。
从繁华的街道进到安静的院落。
沈宥霭挑开轿帘,一个小丫头就机灵的上前要搀扶她,被她婉言谢绝,自己提着裙子走下轿子。回头正要去扶雾尘,谁知雾尘赌气路上她避开自己,非要还回来一样,也避开了她的搀扶两步跳了下来。
两个人一个美艳温婉,一个伶俐灵动。一嗔一怒,一言一行都落在了远处盯着她们的吴老爷眼中。
“客人来了,还要有劳夫人。”他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没从两个人身上移开。吴夫人早已经习惯了丈夫眼中没有自己的这件事情,唯唯诺诺的应下丈夫的吩咐,带着侍女就像是领了东家命令似的去迎沈宥霭和雾尘。
“两位小姐且到花厅一等,夫人马上便来。”刚刚被沈宥霭拒绝的婢女见两个人都下了车,福了福身说着吴夫人的吩咐。
沈宥霭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劳烦便让婢女带路。顺手拉起雾尘的手腕,将人拉着贴在自己身边。这次雾尘没有拒绝,甚至自己环上了沈宥霭手臂,同人贴的极近。
远远看去,姊妹情深。
看在远处吴老爷眼中,却不亚于,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