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散工佬的传播,班克曼“上午寄批,下午就能收到”的消息不胫而走,两天时间传遍牛车水。
冼耀文站在门店的二楼窗口往下看,嘴里说着话。
“你这个故事没编好。”
水仙来到他身边,“哪里没编好?”
“电报。”冼耀文不疾不徐道:“1949年底内地就颁布《国际电报暂行规则》:除外交、外贸、新闻、国际航运、远洋渔业、留学生等特许对象外,个人私务电报原则上不予受理。
原则可以被打破,但一个乡下人未必有这个门路。”
水仙呵呵笑道:“老爷,我跟你这么久,就是再笨也学聪明了,我找的这个人有个儿子在香港念中学,在公安是挂了号的,电文拿去公安审批一下就能发。”
“喔,这个情况知道的人多吗?”
“他原来街头讲古佬,后来又改行做起了陪车伴,认识他的人不少,他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
街头讲古佬是在街头说书、讲故事的人,靠打赏过活。
陪车伴类似后世的伴游,但没有色情或浪漫色彩,陪白人太太或富商出街,帮忙拎东西、看小孩、拦德士,兼做简单翻译,临了能拿到不错的打赏,算是一份高薪职业,但没有一定的英文功底做不了,且人也要活络。
冼耀文搂住水仙,“抱歉,我错怪你了。”
“老爷不用道歉。”水仙摇摇头,“几天工夫班克曼已经有了46万多的侨批,按照这个形式下去,第一个月可能突破200万,香港那边资金吃得消吗?”
“撑一两个月问题不大,时间长了不行,只能去外面调头寸,要承担利息。”
“看来我要催一催曼谷那边加快动作。”水仙蹙眉道:“可是曼谷那边都是大只佬,我们暂时一个都招惹不起。”
“不要只跟大的比,曼谷那边不是没有小的,我出发前已经吩咐香港那边动起来,今天估计能收到好消息。”
水仙转脸说:“能扫干净吗?”
“不能。”冼耀文摇头,“只能扫屁股不干净的,其他的只能找差佬上门添点堵,扫掉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行?”
“做生意还是以和为贵,别人先在锅里吃饭,我们是后来者,不能一上去就把规矩人的碗给砸了,会惹众怒。生意就是生意,对付规矩人就要用上得了台面的手段。”
“开业酬宾,免手续费,以本伤人,坏了曼谷的行规,等着别人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然后我们也不讲规矩进行反击。”
冼耀文摇摇头,“曼谷我人生地不熟,猜不到对手会怎么做,我们不死一两个人,还是不好下狠手。”
“地头蛇欺负外来户再正常不过,下手不黑又怎么能在曼谷立足,被打死一两个,我们师出有名,灭掉一家,敲山震虎。”
“曼谷是人家主场,我们只能讲大义,放在四海皆准的规矩,要讲小规矩,曼谷讲的是曼谷规矩,我们不是规矩制定人,是非黑白不由我们说了算,就像一国的卫国英雄,在敌国就是战犯,讲不通的。”
“那怎么办?”()
“明白。”
“大仲马小队、小仲马小队、牛顿小队、叶芝小队驻扎在哪里?”
“小仲马小队和牛顿小队在执行巡逻任务,大仲马小队在越南学习丛林作战,叶芝小队正前往香港参加跳伞和cqb训练。”汉斯指向一个沙丘,“越南火鼠小队在那边进行沙漠作战训练,夫人要过去看看吗?”
“过去看看。”
……
印度。
旁遮普邦,靠近德里的南方小镇古鲁格拉姆。
镇上唯一的一条主街“悲伤市集”上一个卖甘蔗汁的摊子,即将结束在crpf学院学习的冼耀武与以缅甸克钦族难民名义进入印度的顾葆章懒洋洋地站在路边。
冼耀文晃动杯子,以闲聊的神态说:“北边8公里有一个古尔冈营地,驻扎着一个骑兵团,装备12辆m3斯图亚特轻坦、300匹马,负责德里至拉贾斯坦边境巡逻。
镇公所边上有旁遮普邦武装警察的一个连,主要武器是lathi,竹子做的警棍,有两支点三八、三支英七七,平时不会带在身边,这个连的主要任务是防止分治难民和原住民土地纠纷。”
顾葆章随意地打量街上的行人,“这里有巴基斯坦人?”
“三年前迁过来八千多巴基斯坦难民,被安置在镇外三公里的费罗兹甘地。”冼耀武呷了一口甘蔗汁,冲街对面努了努嘴,“对面那个卖vadapav的摊主,右边在吃bunmaska的客人,两个人都是印共的和平派,行动之前干掉他们。”
顾葆章用余光往对面瞥了两眼,“要嫁祸给武装派吗?”
“可能不需要了,自从苏联出面干预,印共大部分已经转向和平路线,不少游击区下令解散武装部队,只有发动特伦甘纳起义的兰加·拉奥手里还有大股游击力量,坚持在打游击。
但据我了解,印共高层一直在做他和其他零散游击队的工作,可能用不了多久印共就没有武装派,我们的动作需要加快,不然等到武装派全部解散,我们没法再用武装派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