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的双拳也逐渐握不住了,男子大手一握,将他瘦得骨头清晰可见的小手死死地握成拳,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挽救他,他大声唤喊着他:
“不要松手,狗儿!不要松手,就有希望!爹爹带你去找太子殿下,求求他救救你!”
男子的双眸都要鼓出来了,凸极了,堪堪地吊在挂在脸上,他的瞳孔涣散极了,眼白与眼珠之间隔了老远,是太过惊吓导致的,吓人得很。
可是下一息,嘴里念叨着太子殿下的他,瞳孔瞬间又清醒了。
是的,他还有太子殿下!
他的狗儿还有太子殿下!
他的狗儿那么喜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么有本事,那么仁慈,肯定能救回他的狗儿!
狗儿有救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男子一路狂奔至官署,跪在外头声嘶力竭:
“太子殿下,求求你救救狗儿!求求你来看看狗儿!狗儿
他最喜欢你了,你一出现他肯定就会立即醒过来的!求求了,求求了!”
男子把怀中的小儿护得死死的,就握着他的双手暖着他,随后,他用尽最大力气吼叫着,磕头着。
他的喊叫很快就吸引来了一大群人,姜水芙也是其中之一,她刚从医馆回来,正思考着如何应对这更加猛烈的瘟疫,没想到一回来竟然遇见了狗儿。
准确的说,是毫无生气,气若游丝的狗儿。
与此同时,官署里的沈极昭听闻了声响,猛地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很是震惊,却又不出乎意外,他离他们一丈之外,便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一步。
男子还在使劲儿磕着,没有意识到沈极昭来了。
沈极昭只好叫停他:“够了!”
男子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抬了头,那鼓凸着的眼睛也放了光,炯炯有神,跪着移动着身子,离他近了些,继续求道:
“太子殿下,你快点救救狗儿,狗儿这次病得厉害,你看看他的脖子,看看他的手指,求求你救救他啊!”
沈极昭无动于衷,表情一动不动,身子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他既然没有听到,那男子就再说几遍,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却染上了许许多多的悲伤焦急与乞求:
“太子殿下,你不是有药吗?不是能治瘟疫吗?不是治好过吗?给狗儿吃吃,狗儿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好起来的!太子殿下,发发慈悲吧!”
沈极昭依然淡漠至极,没有任何行动。
男子实在是太着急了,又磕了起来,砰砰砰得磕个不停,很快额角的皮就破了大片,血液一股一股地流出来,从额角流至眼角,然后蜿蜒至嘴角、脖颈,整张面孔已经被血液吞噬,再也认不出人形了。
可他嘴里还一直恳切地求着,那声音逐渐嘶哑,逐渐低沉,逐渐绝望:
“求求太子殿下,求求太子殿下”
男子的血流了浑身,流了遍地,却唯独没有流到怀中小儿的衣物上,连一丁点衣角也没碰到。
护小儿护的完全。
地砖上染了一大片血,可即便如此,地砖也没有丝毫的受损,依旧坚硬,无情地继续吸他的血。
他继续求道,仿佛只要他心诚,就能为他的狗儿换来一线生机:
“太子殿下救救狗儿,我愿意永生永世当牛做马,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或者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狗儿视殿下为神明,求求神明救救他吧!”
一句又一句的乞求并没有换回高高在上的男人的一个眼神,直到男子怎么握也握不合小儿的双手,小儿的体温已经越来越凉,凉到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求别人,只想好好地看着他的孩子。
而他的狗儿,脖颈处的灰筋已经彻彻底底变黑了。
药石无医。
“狗儿,不要丢下爹爹,不要离开爹爹,爹爹还等着你当大官,爹爹还等着你孝敬呢!你不是说以后会对爹爹好的吗?会给爹爹买大宅子住,买大鱼大肉吃吗?爹爹从来没有骗过你,你也不能骗爹爹啊!”
男子引吭大叫,字字泣血,泪水混合着血水一同席卷着整张面孔,整个身子。
沈极昭彻底僵了身子,动弹不得,目若呆鸡,死死地盯着狗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