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一笑:“我行医一生,所见濒死之人不知凡几。医者父母心,与其眼睁睁看着病人在眼前逝去,不如倾力一试,搏那一线生机。况且,”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t?意,“你们不也都在这方子上签了名吗?”
这是他们这些同行对于自己的信任,重于千钧。
而且,张仲景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以前,御医没有治好皇帝也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现在呢?
李老拍了拍他的肩,有着同属于医者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
李老立刻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神色一凛,快步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富有力量的声音,正是负责此次抢救的最高领导之一。李老屏息凝神,仔细听着,脸上的表情从紧张逐渐变为一种复杂的释然和坚定。
片刻后,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走回张仲景身边,目光扫过同样紧张的胸科主任和钱博江,沉声开口,转达了上面的决定:
“就用这个药方!”
“上面说,于老一生攻坚克难,带领团队突破了无数技术壁垒,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靠的就是这股子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魄力!他们相信,如果于老此刻清醒,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与其在绝境中等待落幕,不如奋力一搏!
闻言,张仲景立刻转向钱博江:“那咱们赶紧按方抓药,即刻煎煮,火候、时间,分毫不能差。”
钱博江大声回答:“知道了!”
。。。。。。
张仲景回到清河古镇后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同样是那边派人将他送回来的,但这次的规格却高了很多,甚至还带上了许多省城和外面难以买到的特产。
于老在几天前已经醒过来了。
那是用药后的第三天黄昏。
病房监护仪上那些原本在死亡线边缘挣扎的数字和线条已经出现了令人欣喜的稳固趋势,大家的脸色都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于老的秘书轻轻推开病房门,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他把温水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却忽然听到了一点含糊的微弱的声音。
当他看到病床上那位数日前还人事不省、被多位专家遗憾表示可能不太行了的老者,虚弱睁开眼睛,甚至还能微微抬起手指时,秘书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强忍着激动,退到病房外,对着守候在外的领导和其他工作人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醒了,于老真的醒了!”
在于老醒来后的当天,张仲景立刻给他更换了汤方。他已经当仁不让成为了于老治疗小组的主治大夫,负责调配一切相关的资源和人员。
在第四天的时候,胸科主任宣布于老脱离了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这位张医生真的是当世神医啊!”
几位医院内部的医生也都在津津乐道这次的病例,他们医院在国内也算得上是前排了,结果被请过来的专家拿走了主治权,而且还是那么凶险的病情。
如此奇事,大家在茶余饭后都很愿意讨论一二。
“对啊,说实话,最开始看到那个方子,尤其是附子的用量,我心里直打鼓。这药量也下得太多了些。可现在看这结果。。。。。。真是不得不服啊!”
“你们是没看见于老刚送来时那情况,多器官衰竭,炎症风暴。。。。。。我们科最先进的CRRT加上顶级抗生素都压不住,大家都觉得,唉,这次怕是不行了。可张老几根金针,几副汤药下去,硬是把人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了!这找谁说理去?”
“所以中医还是牛逼的。”
“真的神。”
“张神医这次算是彻底露脸了,在省里挂上号了,而且我听说都传到了帝都,现在那边也都在讨论他呢。”
“正常,这可是真正的大国手。”
张仲景一直等到于老状况稳定之后才将他移交给李老和其他医生,他要回清河古镇了。一个礼拜下来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病人,而且很多病人都是专程从外地来找他的,要尽快回去。
送行那天,李老紧握着张仲景的手,一直在挽留他:“老张,你真的不考虑到省里来?这次可不单单是我邀请你,好多人托我出面问你,只要你愿意,不管是省城中医院也好,乃至国家级的平台,都可以为你敞开。”
张仲景却依然拒绝,云淡风轻地婉拒,视名利为粪土:“救命治病是医者本分,在哪里都是一样。清河古镇虽小,却是我的道场,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