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刚搬完一趟,出了一身汗,怕裴丫觉得无聊,便在她前面蹲下,替她挽起贴在嘴角的碎发,点了点她鼻子笑她是只小花猫。
“怎么吃得满脸都是糖渍,黏糊糊的。”
裴丫只会笑,双眼弯起来像小月牙,把剩下的半块沾满口水的梨花膏递到裴玉嘴边:“咯咯,糖……”
都是口水,还泛着光,裴玉下不去嘴,身子不自觉往后仰,推开裴丫的手,才迟疑道:“我不饿,你把剩下的都吃光,就带你去吃上回的角子。”
听到他不吃,裴丫也没失落,一口塞在嘴里,这突然的举动把裴玉都吓坏了。
“小心些,别噎到了……”裴玉剩下的话都堵在嘴里,因为裴丫很快便把糖嚼干净了。
他不懂,还是说孩童的牙口都这般好?
裴丫吃完梨花膏,还张大嘴给他检查,随后用黏糊糊的手拽了拽裴玉的衣摆。
裴玉也不在意弄脏了衣裳,对上她眼睛,轻声问:“怎么了?丫丫。”
裴丫手指还拽着他衣裳,纠结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道:“角子,给娘……”
看她期待的眼神,裴玉也知道她是想杨三娘了,毕竟出来好几日了,只是没想到她这段时日还能乖乖待在身边。
不忍心叫她失望,裴玉轻轻掐了下她的脸,哄着道:“等明日可好?届时不止带上角子,还有别的……”
一长串话下来,裴丫也不能全都听懂,只知道今日不能见到娘。眼里立刻淌出泪水,像掉串的珍珠,一滴滴迅速往下坠,最后还是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裴玉牵着她的手,吐出一口气,也不知明日该如何应对。
……
陆琼并不知道裴丫后来哭了,按往日常走的路线回到巷子里,路过裴家,还听见不小动静。
许是又吵起来了,昨日便闹出不少笑话,不知今日又是在闹哪一出。
她便摇摇头,一路提起裙摆,避开青砖的缝隙走回去。
推开门便见邻家的枣树结了不少枣,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树枝,说不准过几日她们家也能来个丰收!
忽地背后传来开门声,陆萱正提着小半桶水回来,许是一路洒了不少……
她气喘吁吁,额上还冒了不少汗,脸蛋起了红晕,刚跨进院子,便松手把桶放下。
“阿姐!太累人了,前几日在家里头走两步便能到井里打水,如今还要跑这般远,累人……”
井……
陆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后才开口:“那我们这几日就换一个新院子,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如今还好说,若是等天更冷,还下着雪,去别处打水便更加不方便。
陆萱先是呆住,再是睁大眼睛,一双星星眼看着陆琼,压抑着语气里的激动:“当真?”
陆琼笑她:“这还能有假?”
兴奋过后,陆萱又冷静下来:“可我们还有钱吗?”
阿姐说要去订新的锅,还不止一个,这便要花去不少钱。且施三娘要的租金不少,每月便要花去五两银子,若是再换一个好一点的院子……她们还会有钱?
想到她跟阿姐可怜兮兮,拿着一只破碗,站在街上跟人讨钱的样子,便打了寒战。
不行,可不能叫阿姐把钱都败光了。
为了避免留宿街头,陆萱坚决摇头:“阿姐,如今我们才有点余钱,不能这般随意花,铺子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棉衣不买了?取暖用的炭也不要了?还有街道司的公凭,过两日还得去续……”
陆萱小嘴叭叭,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陆琼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按她这思路,以后她打理铺子得亏不少钱。
“这事你就不必担心,我们钱只多不少。”
怕她继续念经,陆琼赶紧把人叫进去,毕竟水缸还等着她们“喂饱”呢。
本来说好次日才将陶瓷锅送来,结果到傍晚的时候,掌柜便提早叫人来了。
跑腿的小厮笑道:“咱家掌柜怕你们急用,听说你们铺子开张了,便叫我们赶快送来。”
是这般说,却也是怕陆琼反悔,早早把剩下的账结清了才安心。
不过他们也细心,搬运的时候格外小心,听陆琼吩咐放在靠墙的两张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