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眼里淌过欣赏,接着问:“听说程律刚刚遇到车祸了,身体有什么大碍吗?这样吧,我先带程律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着,她就要打助理电话。
程意哭笑不得,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赶忙阻止:“没有大碍,就是车碰撞了一下。”
想到什么,沈妍有些凝重,问:“能大致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程意回忆:“我们在正常行驶,侧面有辆黑车停得好好的,突然启懂闯红灯,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幸好后面有车驶过,撞到黑车车尾,缓冲了不少力量。”
当时驾驶位下来的男人,脚步踉跄,神志不清。
她想了想,谨慎补充:“可能是醉驾,也可能是毒驾,还可能有精神类疾病,说不好。”
程意坐的是网约车,出了事故,就先行离开了,不清楚后续处理结果。
沈妍陷入沉思,程意也不急,两手环起,静静望着街景。
半响,沈妍回神,歉然一笑:“知许在模拟手术,有些忙,我带你先转转吧”
“好,麻烦了。”
许晏大楼,实验室是顶级机密处,沈妍带她乘上专属电梯,通过无数道身份检测,终于进到时知许团队的实验室。
经过消毒层,两人穿戴好普通无纺布防护服。
“我带你来的是手术中心。”沈妍一边走,一边介绍:“她现在正在模拟室,我们身上是低档防护服,很透气,隔菌效果一般,所以只能在三层隔离带外观摩。”
“好。”程意整理了一下防护服,有些不自在。
她已经有些呼吸不畅了,而时知许身上的防护等级肯定比她高得多。
一入门,高亮度灯光一层层打开,程意被晃了眼,身边的沈妍似乎已经习惯了,丝毫未受影响。
墙上挂满图框,程意离得远,看不分明,跟在沈妍身后,安静听她介绍。
“这块区域是被裱起来的医书古籍残页。”沈妍指着其中一张,说:“在知许筛选的两千多个药方里,就是这张让她带着团队走出了困境,研发出治疗渐冻症的特效药,辅以改良药浴。”
黄皱的古页,仅有短短一行字:
[痿症四经之疾,沉参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水,尽服化气血,活经脉]
左边有一排长长的名单,详细记载了姓名、出生年月,家乡、以及……精准到秒的死亡时间。
很明显,是一份死亡名单。
程意唇角抿得越来越紧,她看到里面最小不过六岁,是位来自鱼米之乡的小女孩
目光定在一行刻字,她心下震惊。
[向捐献者默哀,英雄千古,一路走好。]
沈妍笑容散去,闭了闭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她沉默片刻,说:“这些是捐献大脑脊髓的渐冻症患者,其中有一半是以身试药没挺住……献身的。”
世界卫生组织将渐冻症称为五大绝症之一,与癌症、艾滋病齐名,坊间野榜将它列为“世界十大必死病”
每一次医学进步的背后,都积累了层层白骨,这里每一个人向她们赌上了所剩无几的生命,孤注一掷,去时没有怨恨,只是拉着时知许的手叮嘱,攻破的时候记得报个信。
她们相信,渐冻症一定能攻破。
没有辜负信任,一位青年医学博士带领团队填补上了医学空白,特效药研发一年后,渐冻症致死率直线下降百分之六十,三年后,世卫组织宣布渐冻症不再是绝症,人类又一次克服了病魔。
因此,时知许成为诺尔医药学奖首位华人女性获得者,也是世界首位。
程意记得,时知许的获奖感言只有一句:“它不属于我,该属于我身后的万千无名英雄。”
此刻,程意才真切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不由肃然起敬。
每行字都浓缩了一个个平凡又不平凡的一生,于这些毅然为医学献身的人而言,这里是终点,也是起点。
程意爷爷就是因渐冻症去世的,自从爷爷去世后,程意的理想就是学医,后来变得恐血,学了法律,而这件事成为了她最大的遗憾。
无疾而终的梦想,有人替她实现了。
最底下还有一行字,字体飘逸遒劲——[愿世间再无病痛]
程意不由暗赞,觉得有些眼熟,正想仔细观察。